沙发和茶几,对面是音响设备和cd架。音响像一个怪兽,黑魆魆的蹲在那里。cd架上满是灰尘,似乎很久没人动过。再过去就是门厅了。所有的家具都离他那么远,冷冷冷冷地看着他。楼梯在他身后,阳光也在他身后,屋里那么静,连一丝风也没有。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骤然心悸,仿佛被全世界遗弃。“清孝!”他叫了一声,带着些哭腔,泪水在他眼里滚来滚去,快要掉下来了。
清孝在他身前几步之遥,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眼神冷漠:“大不了摔一跤,不会死人的。地毯那么厚,你又不是几十岁的老太太。”
阿零咬了咬牙,试着站起。然而没有双手的助力,他不知该如何撑起身体。他抓住地毯,想从跪姿改成下蹲,一个不慎又结结实实地摔下去,还好有手支撑,摔得不算很痛。“清孝!”他又叫了一声,呼唤着那个唯一可以帮助他的人,泪水终于涌了出来。
他听到一声悠长的叹息,那人无声无息地走到他面前,他看到了那人的鞋子陷在长绒地毯里,不安地辗转了一下,定住了。但那人并没有象往常那样俯下身来抚摸他的头,然后温柔地抱起他安慰他。他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声响。他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看着清孝,心却在这一刻冻结。
那眼里的轻蔑和嘲讽就象冰一样冷到不可触碰,那人冷冷地道:“还是站不起来吗?医生都说你腿完全没有问题的,是你不想站起来而已。这么没用的奴隶……”
那眼神那语气深深地刺伤了他,让他莫名愤怒。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力气,他霍地直起身来瞪着那个人。在那一刻他什么也没有想,没有想过该怎么用力,该怎么支撑身体,手怎么放,脚又该怎么放,他就是想和那人同一高度,然后,直直地面对着那张脸。
——就算全世界都看不起他,他也不想让这个人看轻。
没有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没有。
不管是这一刻他自己的感受,还是事后无数次回想,那一刻钟都是完全无声的记忆。
风是静止的,门厅入口处鞋柜上摆放着一盆天竺葵,叶子一动不动。
他感觉到清凉,阳光和空气包围着他。
他低下头,发觉自己正直直地站在客厅里,没有扶着靠着任何东西。
是的,他的确是站立着的。双腿仍习惯性地分得很开,这让他的姿势显得古怪而僵硬,象日文中的一个常见字——“人”。
然后这一刻钟过去了。时间象老式的电影胶片开始咔嚓咔嚓地继续转动。
他再次感觉到了风的流动,天竺葵的叶子油绿发亮。那些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中快活地跳舞。
他矗立在客厅中央,双腿开始打颤。也不知是因为害怕,是激动,还是无力支持,就是那么不受控制地一直颤抖。
“清孝!”他再次叫道,好希望那人能过来扶起他,这样他可以多站立一些时候。
那人眼里有些湿润,但还是没有过来,声音听不出是悲是喜:“你过来吧,就这么一步。”
确实只有一步。
他只需要迈一步,就是伸手抓住那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向前迈了一步。
他做到了!
但那人已经向后退了一步:“过来吧!”
或许因为那声音里压抑的诚挚,他并没有被戏弄的愤怒,而是又向前走了一步。
然后又是一步。
再一步。
……
他以为那人会一直那么退下去,可还是伸着手臂想抓住什么。而这一次他抓住了,确切地说,是被别人抓住了。
就在门厅鞋柜的那盆天竺葵前面,那人伸手抓住了他,猛烈地一带,他顿时站立不住,一头栽倒在那人身上,然后他立刻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带着咸咸的湿意,一个又一个热烈的吻如雨点般的落在他的面颊上。
好一阵子,他迷失在柔情的漩涡里,直到那人轻柔的嗓音在他耳旁低语:“闭上眼睛,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他依言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耀目的阳光刺得他眨了眨眼,不得不闭了一会儿才能适应。眼前的情景让他吃了一惊:大门打开了,他看到了外面翠绿的草地和蓝天白云。
陡然间他明白清孝的用意了,转头看了下门厅的衣帽钩,果然挂着一件医院里常见的病号服,明显就是给他用的。
他的猜想没有错。清孝满眼期待地看着他,道:“你来了那么久,还没出过门呢。今天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如何?”
清孝竭力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但还是止不住有些颤抖,心里在不住祈祷:“答应吧,答应吧!如果你能为那个家伙站起来,也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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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鲍勃迪伦的那个歌词翻译是参考网上的译文来的,不知道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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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式的雕花木门敞开着,他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那是一个绿草覆盖的斜坡,庭园的草坪宽阔地延伸开去。洒水器有规律地旋转着,不停喷洒出晶莹灿亮的水珠。旁边有一大蓬黄紫相间的三色堇,微风吹拂,花朵翩然而动,宛如翻飞的蝴蝶。
斜坡的尽头有一株高大的橡树,苍郁的枝叶承载着蓝天白云,洒下一地荫凉。树下用木板搭建着一个简易的连凳长桌,几只野鸟安详地在桌上踱着步,不时啄食着什么。
夏日的阳光猛烈地照射着庭园,所有的色彩都显得特别浓艳,和他平时隔了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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