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起来,吃过早饭,兄弟俩陪着媳妇一起来到“和济堂”号脉。进了药铺,大夫还没坐在问诊的桌子跟前呢,药铺的伙计先迎上来,笑着打个千,问:“问您儿,号脉还是抓药?”
守义和颜回道:“号脉,我们都是号脉。”接着拉过芸香,接着说,“给她看。大夫来呀吧?”
“来呀,一刻(一会儿)就来。先坐上缓缓,喝口水。”这个伙计把他们领到一处有长条凳子的地方,又给倒了一杯白开水递上去,“我们药铺的李大夫可准的脉!你们今天是来的早,人家每天就看十五个,多了一个也不看!迟了连队也排不上。”
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都想着看来是来对了!就默默坐下等起来。芸香心里有些忐忑,悄悄问男人:“要是没有,这不是闹了笑话儿了?”
“没有就没有。顺便看看啥问题,该扎针扎针,该喝药喝药。”守义一点也不在乎,反倒安慰起她来,“甭瞎思谋了,挺挺儿(好好的,安静的)坐这儿等哇!”
门帘响处,从药斗子后头的屋子里走出一个穿着长袍的人,白净的脸庞上蓄着几根有些花白的胡子,看样子也有五六十岁了。药铺伙计迎上去,笑着问好:“李大夫您儿早早儿的?先坐下缓缓。”
这李大夫抬眼看见条凳上已经坐了几个人了,慢慢摇摇头说:“这不得有人来了?看哇。”说着就撩起衣服后襟坐在凳子上,从随身带着的提包里拿出迎枕来,放在桌上,抬头问道,“你们谁是第一个?过来坐下哇。”
芸香笑着对桂枝说:“老二家的,你先号哇。我不着急。”桂枝巴不得先来看,笑着点点头:“那嫂子我就先看了?”说着就坐下,勉(挽)起袖子把胳膊放在桌上,露出腕子来。李大夫伸出三根手指搭上脉,细细诊了一回,桂枝满心欢喜地等着大夫说她确实身怀有孕的好消息,可见这老郎中的脸上根本没什么表情,又有些担心,抬眼看看站在旁边陪着的守忠,见他也是焦急地看着大夫,也不好说什么。
李大夫伸手捋捋几根胡须,微笑着说:“换左手。”桂枝听了忙把左手伸过去,问:“大夫,我是不是有了?”守忠打断她的话:“等都号完就告给(告诉)你呀,别着急。”
这老郎中也笑着点点头,说:“不要急,慢慢来。”接着又号了约有十分钟,这才收了手,抬头问守忠,“后头这位也是你家的人?”
“对,我嫂子。也看看是不是有喜了。麻烦您给号号。”守忠听问,赶紧给介绍。桂枝不情愿地站起来,把座位让给嫂子。芸香忸怩地坐下,伸出手,说:“大夫,要是不是有了,就直告诉我,甭吊着。该吃啥药调理,您就开上,我回去煎了吃。”
这李大夫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摇摇头说:“不要急,慢慢来。”又搭上芸香的腕子号起脉来,守义等得心急,可又不敢发作,耐住性子,等着老郎中左右手都诊完了,朝他拱拱手,笑着说:“恭喜了!你媳妇有了,差不多两个多月了,回去好好养着哇。”听了这话,守义一颗心总算放下了,接着要当爹的狂喜猛地涌到心头脑上,晕晕的,简直不敢相信,又追问了一次:“真的?大夫,真的有了?”
后面等着看病的人都笑了,说:“这后生高兴愣了?给你媳妇号半天了,能有假?好好回去掇论(照顾)着哇!”接着药铺里的众人都是一片道贺声,守义乐得合不拢嘴,“呵呵呵”地笑个没完。
桂枝急了,上前问医生:“您儿也给我号了半天,到底咋了?给说说哇。”守忠也忙说:“就是,要是有病就赶紧看。”
老郎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问:“这一向(一段时间)是不是吃些油腻就恶心?人也懒了?”
“就是,身上也觉得没力气。妈说有了就是这样的。”桂枝赶紧回答。
“嗯,这月事来的多少?”老郎中依旧慢悠悠地问。桂枝这下腾地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寻思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成亲前就不知道啥叫月事,就是女人们每月要伺候的那东西?”见李大夫点点头,又接着回答,“那就来过一回。”说完赶紧低下头。
“那你们成亲多少日子了?”这回他不问桂枝了,转头问守忠。
守忠赶紧回答:“四月就成亲了,不过我成亲后三天就走了,这进了腊月才回来。您儿说这是有啥病了?”
老郎中又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后生,你也不用麻烦,其实也不是啥大毛病。血不归经,土薄木虚旺,脾虚则肝火旺,肝火旺则不思饮食,易怒易累。暂眼下还是不要有孕为好,先养着,喝上几付药看看,平时多休息,甭累着。”
一席话说的他们更是云山雾罩,不知所云,就听懂个“多休息”,都赶紧诺诺答应着。守忠不放心,又问了一句:“能治好吧?”
“年轻着呢,咋说这样的话?先喝着药吧,好好养着,立夏就好了。”李大夫一边写药方,一边嘱咐,“平时少生气,少吃肉,可以多吃些酸的开胃的,山楂、酸溜溜(沙棘)都行。”
守忠一一记着,接过药方去抓药了。他大哥等走的远了,又到大夫跟前问:“这病不妨事哇?您儿跟我说句实话。”
老郎中点点头,慢悠悠地说:“调养好了就不妨事,不好好看,那就不好说了……”接着他又去看下一位病人了,也不愿多说什么了。
这下满心欢喜出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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