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刺。
大二的暑假过完,返校便已算是大三生。校里到处是回校的学生,一个个风尘仆仆大包小包,一个个眉飞色舞的讲述着假日里的趣闻异事。而他们却是沉默的走入校园,低垂的眸中是黯然,周身弥漫着深沉的哀痛!
离校之时,还是三人同行,回校,却只是她与哥哥。
后来,听说了。
酒后驾车的司机,四轮辗过,辗去一个鲜活的生命,辗去一腔未言的深情,辗去一段无忧的岁月。
三个人是尖锐的三角形,可失去一角两人却也无法成为一个圆,而是一个不等边的梯形。更多的角更多的线更远的间隔……那曾经在一线上的两角隔着河汉遥遥相望,缥缈苍茫,连接的长桥已危危欲断,渡河的小舟早已飘逝。
死去的人已去了,活着的人还在继续生活。
她与哥哥的相处并未有丝毫变化,依是一样的亲密一样的互为关怀,可是偶尔的对视的目光中,偶尔背影的遥送中,却是满目的苍凉与绝望。
那一个逝去的生命并未消失在他们之间,反是如影随行。
较于校园中诸多的流言与猜测,他却只是轻轻一叹,然后继往他的学习与生活。
为何从未有丝毫接近她的想法?
之所以记得如此之深,不就是因为怨恨吗?之所以独自关注,不就是想要寻机报复当年吗?
难道我已淡忘?那不过是小孩子的一时意气?
他偶尔会如此作想,但也只是想想即罢。
眨眼,校园的小道上又是黄叶如蝶舞。
晚自习后,他独自一人沿着湖岸走着,清凉的湖风可以令塞满程式的大脑清醒。湖边植有许多的柳树,长长的柳条垂下,幽暗的路灯下,风拂起,如丝帘般轻扬,唯一遗憾的是无翠叶锦上添花。一对对的情侣相依相偎,他尽量避开,往人稀少的地方走去,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枫树林,这边离湖远,爱浪漫的情侣都不大来,偌大的林中,只有晚风拂起落叶的声响。
走着走着,渐入深处,虽不用担心在这校园中会发生什么危险,但前路已暗,再走也无意义。正要转身回去,前方树下坐着的身影却令他脚步一滞。
素白的衣,墨黑的发……仿佛是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重回,无关光线的明暗,他依可清清楚楚的看清那人,看着树下那人与遥远记忆中的身影再次重合。
只是她并未看着他,她沉浸于自己的思绪,连身后有人都未有察觉。
他脚下便如生了根般再难移动半步,心头那本以为消失的刺又冒头了,一下一下生生作疼。
凉凉的夜风穿林而去,她有些畏寒的抱紧双膝,却未有起身离去之意,头埋进臂弯里,长发轻泻,如帘幕般层层遮掩。
那一刻是如此的静,静得他又可听到她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如鼓鸣耳。
又是多年后,他才明白,他从未听到过她的心跳,所有的都是他自己的。
那一刻,时光似已停滞不前,那一刻,时光又飞逝如梭。
灯火渐熄,可她依一动也不动的坐着,于是他一动也不动的站着。
“新……”
一声轻轻的呓语如雷般将他惊醒,剎那间,他如被浪尖拋上高空,一种晕眩的感觉将他紧紧攫住,可也只是剎那间,那浪尖又将他从高空拋落,摔得体痛目迷!
“昕……昕……昕……昕……”
她喃喃不断的念着,一声一声极轻,一声一声入耳,如丝如针,缠绕深刺。
此新非彼昕。他勾唇,却未成功。
那一夜是如何过去,无论是当时还是多年后他回想,总是恍然如梦。
只知道她坐了一夜,他站了一夜。
岁月静好,年华似水。
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他们已毕业。
他去了明珠之城,进了实习时即已与他签约的公司。
她,听说去了南海之边。
而田昕,则回了家乡,那个他们初二之时迁去的城市,那个令他找不到她的城市。
他们的父母是校友又是同事更是好友,他们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他们是彼此认识最早的人,他们曾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美好岁月,他们相亲相爱……可最后,他们却无法相许相伴一生!
这是为何?若说缘浅,可已几乎半生相伴,若说缘深,却为何终要分离?
生命中总有许多无解的题。
而他与她,她是他独自记忆了近十年的人,她是他最关注的最特别的人,但他们的关系却不比陌路人更深。
生命中总有一些无声的哑剧,有的人静静上场,然后静静结束,而有的人却自始至终不知并不曾……身在场中。
几度春去秋来,几度花开花落,几度梦始梦终。
天亮起床,繁忙工作,天黑回家,夜半休眠。
日子如此的过去,当某一天偶尔抬首环视宽敞豪华的个人办公室时,才发现,流年暗转,镜中颜换。六年的时间竟已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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