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见了景善。景善一见我便问,父皇去了哪里。
我不愿解释太多,便告诉他,父皇要去一个地方办事,数日后才会回来。
景善听后信了,高兴地跑去找郭师兄,求着郭师兄传他拳脚功夫。
随后我唤来了同我一道南行的暗剑卫,写了一封信,让他们送回了京城。
同时,我也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早在月余前,京城中便有皇帝病危的传闻,传得言之凿凿,使得不少人信以为真。与此同时,京城外也不大安宁,据闻已有军队集结。
城内城外,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一一还昏迷在床,京城中的楚桓如今怕也是举步维艰。
对某些人而言,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亦或者说,这个机会本就是他谋算得来的。
“你说他当真会这么做吗?”
几日后,我如常坐在床边,平静地问双目紧闭的一一。
一一的脸色已好看了不少,但他仍无法回答我。
我唯有自言自语继续道:“如果他当真那么做了,我也会站在你身边。七年前,我和他下了一盘棋,我棋艺不如你,所以我输了。认输后,我便告诉他,我会站在你身边。坦白讲,这七年来,我也不是没有动摇过,有时我是真想杀了你,站到他的身边去。因为我始终认为崔灵不该被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丢掉她十数年来一直信奉的东西。”
“崔灵可不是一个寻常女子,她的脑子里应该装些更了不起的东西,而不是被俗烂的情情爱爱所填满,所以这七年,我过得很矛盾。纵使这七年来,我们床笫不合,有过争吵,也有过矛盾,可你却始终忍我、让我、恕我,成为你的妻子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为你是一个好夫君,也因为我是真的爱你。但我越爱你,心里面便越矛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成了个结。”
“越是喜欢占有的人,实则越害怕失去,你待我越好,我便越怕你待我不好的那日降临。我自幼便不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信‘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男人’,但遇到你后,我却开始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一句真话,妄想所有的山盟海誓都有成真的一天。我厌恶这样的崔灵,因为她不够理智,太过异想天开。这样的崔灵最终会失掉所有的雄心壮志,成为深宫中最寻常不过的一位妇人,当这位妇人失去帝王的恩宠后,她便会比寻常妇人更为悲惨,因为她曾是站在云巅上的女子。”
“站得越高之人,摔得则会越惨,我不敢想象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我想改变这一切,我要成为执棋人,而不是一颗棋子,但改变这一切的第一件事却是失去你。”
“前段时日,我忽然想通了。我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兴许是在你身受重伤之时,兴许是在我和师父对峙之际,也兴许是在我答应做姬无疾的徒弟时。那一瞬,我才发觉原来你对我是这么重要,重要到能让我舍掉一切,重要到让我能无怨无悔地去直面那个悲惨的结局。”
“你的出现,让我发觉追寻权力未必就是对,追寻情爱未必就是错,最重要的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正如你所言,人就该活得任性一些,崔灵不是世人眼中的谁,崔灵就是崔灵。”
“你常常爱讲些老掉牙的烂故事,故事里常常有个桥段叫患难见真情,每回你讲到那个桥段时,都兴高采烈,而我却嗤之以鼻。如今想来,这个看似俗套至极的桥段并非没有道理,或许这世上有的人,真的只有到了生死关头,才能解开心结,释然一切,直面己心。”
“不对,没有‘或许’两个字,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
“因为我便是这样的人。”
说到此,我刮了刮他的鼻子,微笑道:“你常说你不会说情话,其实我也不会说。但没料到我今日却语无伦次地说了这么多酸掉牙的话,比双双看的那些话本子里的话还酸,好在你听不见。”
我想了想又道:“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听见这些话。以你的性子,要是知晓了,尾巴定会翘得比天还高。”
之后数日,我时常到一一床边说话,似想要把一辈子的话都说个干净。
同时我也在等一个人。
如果我等的人未到,抑或是等到了也无用,那我的余生兴许便再也见不到一一了。
因为二十年着实太久。
因为我是个守约之人。
又是一日晌午,我守在一一床边,忽听远处似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我皱起了眉,推门而出。
清北派是修行之地,讲究的就是一个“静”字。
清北派弟子决计不会在门派中纵马,而寻常的客人也大都会遵守清北派的规矩,不会做出此等无礼之事。
所以来者既不是清北派弟子,也不是寻常的客人。
来者是一个不守礼法之人。
以往她每回进宫,连宫中的礼节都不大守,更遑论这清北派的规矩。
我等的人到了。
只不过她到的时间比我预想中早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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