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本来无名无姓,一日,小天自外面兴高采烈地回来,却说他想到了两个绝好的名字。
原来他这日在穿越者茶馆里蹭了半晌的说书演义,全是穿越者带来的后世网络小说的路子,讲的全是根骨精奇、天赋异禀、已然赢在人生起跑线上的天才少年们,长大后如何如何纵横宇内、翻云覆雨,直听得他浑身冒汗,兴奋不已。
于是自己取名小天,给另一个取名小才,合起来就是自诩天才的意思。
小才拗不过他,想一想名字无非一个代号而已,也就听从了。
这时,小天擂了小才一拳,奇道:“你小子倒是居然把这支小曲儿给听懂了的?”
小才苦着脸,揉着胳膊,说道:“这有什么难的?这支小曲儿语句本来就颇为浅显,比徐老夫子讲的‘秩秩斯干,幽幽南山’那些,可是好懂多了。平时让你多陪我一起去偷听徐老夫子讲书,你都推三阻四地不爱去,现在知道连个小曲儿也听不懂了吧?”
小天哼了一声,道:“别跟我提什么夫子呀书呀,一听我头都大了。”又道:“谁说我没听懂的?……懂自然没有句句全懂,但大致还是听懂了的。我一定要好好练功,不管经受再多挫折,也不放弃,就像那条鲤鱼一样,将来必定有我出头的一天。”
小天越说越是气壮,越说越是大声:“说不定冥冥之中,早有一位后世的或者异世界的大神作者,已将他的‘大神之目光’投注到我的身上。我也是一代主角的料。从此各种主角光环加持在我的身上,一步就登上天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种傻话小天以前也常说的,反正闲来无事时,两人拌拌嘴,也可以打发寂寞与无聊。历来这种时候,小才都要小小地打击一下他,这时淡淡道:“果然是穿越者茶馆听多了。”
小天一挺身子,又要张嘴反驳。
眼看两个听客少年就要在唱曲老者面前旁若无人地激辩一场,丝毫没有喧宾夺主的感觉,这时老者干咳一声,抬眼看了小才一眼,笑道:“这位小友听得真是仔细。小老儿唱曲,历来唱完一支曲后,总是要讲解几句的,只是通常也没能讲解得这般细致。那条鲤鱼第四年的时候或者以后是否又去跳了龙门,曲子里倒是没有说明的。小老儿不是写这首曲子的人,也实在是答不上来。”
小天被岔了话头,也不再说。小才闻言,点了点头。
老者又道:“以情理而论,虾翁的劝慰乃是出于善意,但若是真的听从,鲤鱼这一生恐怕便不免于平庸;但不听从,鲤鱼继续下去,除了多受苦难,是否真能成功,也实属未知。是就此甘于平庸,还是来年继续努力,这便是见仁见智了。”
小才一边听着曲子,其实一边不时冷眼瞟着大街上动静,这时拿手肘碰了碰小天,示意他身后又有一队缉拿盗贼的官兵也已匆匆忙忙地去得远了。
小才击掌叹道:“好!老先生的这首曲子沧桑劲遒,可堪回味,自有独到之处,果然是一首好曲!”
小天也跟着鼓掌道:“我虽然有些字句听得不甚明白,但听老先生的曲儿啊啊咿呀唱得怪是好听,自然也是不错的!”
小才举臂大声叫道:“该赏!”破碎的衣袖褪至肘弯以下,露出了瘦弱的手臂。
小天也大声叫道:“而且是重赏!”叫得真的是豪气干云。
老者垂着眉眼,都被他俩逗得乐了。
有物划空而过,落入身前残缺破碗之中,“叮”的一声将碗砸得翻了过来,覆于地上。
老者微微摇头,颤巍巍地倾身将碗掀起。才掀开一角,碗内一团黄澄澄的亮色已然闪晕了他的眼睛,急忙将碗重又盖上。
一锭足有五两重的金元宝正静静地躺在碗底。
老者急坐直身子,再寻二人时,小才和小天如鱼入海,混入人群中,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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