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是父君年轻时的容颜,因此她一眼便能认出哥哥。对于母亲的记忆,则永远停留在了诀别时那一抹凄美的笑。摇曳昏黄的光影下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幕,有些即便她忘却了,不知何时梦里会突然情境重现,梦醒后她的痛有如锥心一般。
亲人们早已尸骨无存,兄妹俩只能心中遥想父母,在宫殿废墟瓦砾上点起香烛,呈上供品祭拜父母亲人。
祭拜已毕就在他们将要离开时,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子澜认出他是君父的侍卫怀恩。
怀恩跪倒在子澜面前,未语先自洒泪,敦厚的怀恩心怀愧疚泣道:“世子,臣有罪啊!没能护得主上周全,臣苟且偷生至今,只为等到您。”怀恩已认不出长大的舒窈了。
见到故人,子澜很激动,他双手扶起怀恩感慨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岂能怪你。”
怀恩用衣袖拭了泪道:“世子,您请随我来。”
子澜舒窈对视一眼,跟随怀恩绕过废墟攀上稽山,来到两个石砌的坟包前,怀恩再次扑通跪地声泪俱下道:“主上,夫人,世子回来了。”
子澜舒窈大吃一惊,怀恩又道:“世子,主上与夫人臣收葬在此,臣在此结庐守陵十余年,只盼着能等到世子您,臣今日得偿所愿,了无牵挂了。”说罢拔剑吻颈于坟前。
一个国家的灭亡绝非偶然,是时代发展前进中的必然,绝非某一个人的错,也并非某一个人的悲剧。
子澜舒窈含泪在父母坟垠的下首埋葬了怀恩,子澜甚至想,他们也许不该来,如果他们没有回来,怀恩便不会死。
子澜舒窈洒泪挥别故土,踏上去往秦国的路,此一去不知何年再来。
子澜秦国的府邸坐落在雍城北端,秦穆公所赐的一处清雅院落,庭院深深极其幽静。自从子澜归秦忽然变得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皆因大夫子澜与嫡妹舒窈回城时,并辔而行的兄妹令见者驻足,无不惊叹。大夫子澜温润如玉,女弟舒窈倾国倾城,之后求娶舒窈的世家子弟络绎不绝,踏平了子澜的门槛,舒窈则不为所动一律回绝。
舒窈的心里住着她的公子,即使天各一方,心却从不曾远离。
深秋时节,齐国相国管仲一病不起。
桓公因此郁郁寡欢,一日亲去府中探望。车撵停至管仲府邸,早有下人飞奔通报,待桓公进入内室,管仲扎挣着整衣束冠恭候桓公。桓公见管仲病弱老迈,昔日睿智犀利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不由悲从中来。噙泪扶住欲行礼的管仲,管仲宠妾田婧神情抑郁,扶管仲倚靠在床榻之上,默默退出。
桓公坐在床榻边上,握住管仲的手忧戚道:“几日未见,仲父清减不少。仲父病笃,万一不幸而不起,寡人将委政于何人?”
管仲望着桓公虚弱道:“知臣莫若君,君上以为呢?”
桓公沉吟片刻:“鲍叔牙、隰朋如何?”
管仲一声长叹道:“,可惜啊!宁戚才是第一人选,可惜宁戚已卒。鲍叔牙乃奉君出逃莒国的功臣,亦是识仲荐仲的知己,实为真君子也,虽如此却不可以委政。他过于善恶分明的个性,导致他见人一恶终身不忘,这是他最大的短处。人无完人,知人善任方是为相者的胸襟,鲍叔牙见不得人短,不能为相。隰朋有如夷吾舌也,身死,舌安得独存?恐怕君上用隰朋不能够长久。”
桓公又道:“易牙如何?”
管仲深陷的眼窝精光一闪,坐起身整衣正冠严肃道:“即使君上不问,臣亦将言之,只是君上未必能听进臣的忠言。”
桓公不解:“仲父何出此言?仲父言东寡人从不向西,请仲父明言。”
管仲神情极其凝重:“既如此,臣当与君明言,臣死后,恳请君上切莫将易牙、竖刁、开方、堂巫四人留在身边,臣希望君上摈退四人再莫亲近。”
桓公惊诧:“易牙烹其亲子以悦寡人之口,爱寡人远胜于爱子,难道还要怀疑他的忠心?”
管仲眉心紧蹙摇头:“人之常情最爱莫过于爱子,他能亲手杀子烹食讨好君上,连亲子都不爱的人,他能爱君?此不合人情必藏大奸。”
桓公又道:“那竖刁呢?竖刁自宫以事寡人,岂不是爱寡人胜于爱自身,难道亦非忠心?”
管仲依然摇头,沉缓道:“君上,竖刁本是世家子弟,幼时与其他世家子选取宫中做事,待成人不便后宫行走时,一齐退还本家。这本是国中惯例,唯竖刁贪恋宫中繁华,不甘居于本家。您喜好女色后宫人数众多,他竟自宫,残其身体,自荐入宫为您管理后宫。可人情常理,连自己都不爱的人,还能指望他爱君?”
桓公背心沁汗,再道:“公子开方,放弃千乘世子之位臣服于寡人,他以侍奉寡人为莫大荣幸,一直伴在寡人身边,连父母去世都不回奔丧,一日都不忍离开寡人,分明是爱寡人已胜过爱父母,绝对没有可怀疑的。”
管仲语重心长道:“君上,人伦最亲莫过于父母,连双亲都不爱的人能爱您?况齐国卫国相距不过几日路程,开方十五年不回探望父母,父母去世亦不奔丧,此悖伦也。更何况千乘之国的储君之位,乃人之大欲也,他弃千乘而就君,他想得到的必然超过千乘。君上一定要驱离此人,亲近他们必至乱国。”
桓公手心出汗脊背发凉,难道自己几十年来最离不开的近臣,反是最不可靠了?他蹙眉思索:“堂巫观人面相便知生死寿命,又是医死回生的当世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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