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教导队的培训,梁洪手上终于有了可以堪用的军官队伍。随后在船上宣布,所有愿意转为警备队的,薪水从每月五元提高到每月十元军饷。冒险家号轮船上,两千四百名青壮少年,除去生病和晕船严重的,自愿转为警备队的超过两千人。
按照正规军队整编,彻底打散原有编组,同乡宗亲分散编制。部队实行四四制,每班十二人,四班为排,四排为连。全部人员编为十个连,由教导队学员担任连排长,除了管理部队,教导队每天仍旧开堂讲课。
整编之后,船上人员也开始每天操练,各单位按时间表分派在甲板上操练队列和持枪瞄准。每天上午教导队讲堂结束后,军官回到部队组织操练和训讲。训讲主要讲军容、讲军纪、讲枪械和临战常识。
10月1日,另一个世界的国庆日,船队通过马六甲海峡的咽喉城市新加坡。船队在港口短暂停留,补充淡水燃煤,梁洪也同岸上的中转电台做了时间最长的一次联络。再过两天,当船队驶出无线电范围后,在抵达洛伦索马贵斯之前,将有长达近十天的信息空白期,其间无法同任何一处无线电联络。
舷窗外不时传来军官的口令声,甲板上士兵在整队操练。房间里,沈玥伏在桌案上翻译电文,阳光透过舷窗照在女孩修长的颈项,耳廓在光线下分外晶莹剔透。突然,梁洪看见女孩精巧的双肩微微抽动,然后抬手用手背在眼睛上抹着。哭了?谁又招惹她了,房间里只有自己,虽然有那贼心,但却还没付诸行动。
“怎么了?”
他走到桌边轻声问,女孩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递给他译出来的电文。这是从新加坡本地报纸上采集的新闻,内容是满清朝廷9月28日在菜市口诛杀戊戌六君子。里面一句话被女孩用更醒目的大字写出来,不同于其他娟秀笔迹,这段文字劲透笔端,透露出书写着当时的情绪激动。
“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
这句话后世曾被广为传诵,梁洪当然听说过,谭嗣同拒绝出逃,与友人的诀别语。
“他们算不算英雄?”女孩哽咽着问道。
“当然是,慷慨悲歌,用自己的鲜血警醒世人,比荆轲刺秦王更值得称颂。”
梁洪的语调也被感染得激动,轻声背诵出那首流传更广的绝命诗。
“望门投止怜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虽然很多学者论证这是首伪作,但他更愿意相信,这的确符合谭嗣同慷慨就义的悲壮。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好有英雄气概呀,这是你写的?”女孩一双泪眼盯着他看。
“不是,据说是谭嗣同被捕前遗作。”
梁洪不愿卑鄙地冒名,“他们的鲜血告诉世人,满清已经彻底朽化,未来更多的仁人志士将拿起枪弹,致力于武力推翻满清。”
舷窗外又传来一阵口令声,女孩扭头望了眼舷窗,用手指着问。
“像他们一样?”
“为什么不?将来,有人会去联络会党,有人会投身新军,但他们的目标却是共同的,逐鞑虏光复中华。”
“你训练他们也为了这个?”
女孩晶莹闪亮,仿佛里面有无数颗小星星。
“也许一两年后,当中华有变,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横空而出,到时候腐朽到骨子里的满清还能再坚持多久?”
“其实,你也是个英雄”,女孩突然脸一红,低声懦懦地说,“我可以不要薪水的。”
船队驶出了马六甲海峡,冒险家号轮船上,梁洪也集合整编后的队伍,公开祭奠被清廷屠杀的戊戌六君子。
“你们都来自山东,都是黄河水灾的受害者。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以前黄河水患还能被控制,但是近几十年内,黄河却几乎每年都泛滥成灾?”
梁洪站在密集排列的队伍前大声演讲,这些少年都出自地方平民之家,对于朝廷和被杀掉的六君子没多少感官认识。所以,他在演讲的开始从黄河水患谈起,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切肤之痛。
“满清自占据汉人江山后,害怕汉人拥有火器会抵消掉八旗骑兵的威慑力,所以他们禁止军队装备火器,火枪火炮甚至还不如二百年前明朝末年的水准。但是这个世界是不断向前进步的,在遥远的欧洲,火器被不断改良,制造出了更加犀利的枪炮,彻底淘汰了大刀长矛。”
“同样的道理,满人是骑射为主的旱鸭子,所以他们定下了海禁的政策,害怕汉人逃到海上聚集起来。同样在遥远的欧洲,白人乘船远航,不断制造出更强大的舰船,造出了用机器动力驱动、装备上百门大炮的战舰。”
“五十年前,携带犀利洋枪洋炮的白人,开着炮舰来了,轻而易举打败了满清朝廷的军队。从此朝廷每年要向洋人赔款,于是用来治理黄河水患的银子被挪用克扣了,也就从那时起,黄河水患一年比一年重,山东的百姓几乎每年都要流离失所。朝廷真没钱修黄河了吗?不是,光慈禧太后一人用在修颐和园上的银子就有白银数千万两之多,比治理黄河数十年总投入还多。也就是说,在在满人眼中,黄河两岸数百万汉民的生死,还不如颐和园中的几棵花花草草重要。”
“他们都是昏君吗?也不是,其实这里面是有阴谋的,汉人太多,正好借水患消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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