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拿着步枪的队伍,草草排出队列向北行进。他们拿着武器,但却称不上军队,没有经过必要的战斗训练,甚至连枪都未必能打响。
车站内只找到两辆马车,用来装运剩余的枪支弹药。坐在装满枪支的木箱上,沈玥泪眼朦胧回望身后,夜色里不时响起枪声,不知道那个人断后会不会有危险。身旁的沈太太萎靡地看着女儿,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意外,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沈铭轩和学堂生们走在车后,茫茫黑夜,不知走向哪里是终点,颇有点迷茫感。
乔舒亚站在兵营的院子里,侧耳倾听远处的声音。很失望,没有激烈的枪声传来,也就意味着,没有援军到来。他们是被增援的敌人逼回来的,虽然布尔战士训练有素枪法出色,但是敌人的人数太多了。黑夜,很大程度上,抵消掉了枪法的作用,看不清就没法打得准。
比勒陀利亚城南陆军司令部里,皮埃特·朱伯特愤怒地望向窗外。不远处面粉厂的火焰照亮了夜空,大火已经烧了一个多小时,仍旧没有丝毫要熄灭的迹象。现在,城里同各地的通讯被切断,就连市内电话也因为电话电报大楼被炸毁,彻底瘫痪了。
这是蓄谋的攻击,发动者又是哪一方?他本能地想起英国人,来自欧洲最新的消息,英国和法国正在谈判,预期中的英法大战很可能会消弭于无形。两国罢兵,英国人重回南非,他浑身猛地打了个激灵。
楼下声音嘈杂,不断有队伍集结而来,既有分散城内的警察部队,也有紧急聚合的城内民团。这些人是目前整个国家唯一可以调动的机动力量,他首先要保住首都,然后才是击退敌人。
“总司令,乔舒亚从东郊派人回来,火车站遭到不明军队袭击。”副官布伦特推门进来报告。
“火车站,军队。”
朱伯特身子猛地一颤,敌人的军队居然打到了首都近郊。
“乔舒亚怎么样?”
“正在带人抵抗,回来的人说情况不很乐观,敌人人数极多。”
朱伯特痛苦地捶了下桌子,父子连心,乔舒亚很优秀,一直让他引为骄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镇定,对布伦特发出指令。
“派一支骑兵分队过去,查明敌情,另外”,他嘴唇哆嗦了许久,才终于说出后面的话,“尽量找到乔舒亚。”
同样的夜晚,七十公里外的布林德农场,仍处在祥和的宁静中。比勒陀利亚的乱局,因为电报线的中断,消息无法传到这里。
甲零壹不安地看着队伍从身边静静走过,指挥上千人作战,大大超出了他的能力。尽管指挥官替他拟定好了作战计划,尽管作战计划看起来很严密周详,他还是莫名地有些紧张。训练近半年的民团,看起来已经俨然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但他知道,这支军队根本没经过任何实战考验。
先头的小队摸向北方骑警队的营房,按照计划,这支训练成绩最好的小队作为突击力量,需要悄无声基地干掉岗哨。引领全军的突然袭击。
营区大门紧闭,门外手持毛瑟步枪的岗哨来回走动,稍远处的哨塔上,同样也有哨兵在值守。偷袭,需要同时无声地干掉两个岗哨。
瘦小的身影在黑夜中蹿行,霍拉手提劲弩向哨塔潜行。不是白人的关系,他没有随特种分队去比勒陀利亚,现在就肩负了干掉哨塔的重任。
一路溜到营房围墙外,这里距离哨塔不过四五十米远的距离,仍旧在特种弩的精准射程之内。举起劲弩瞄准哨塔上的人影,望山中套住投下的颈部。这个距离上十射九中,是他平时训练的成绩,这个中指的是射中哽嗓咽喉。
随着霍拉扣动弩机,弩箭入黑夜中幽灵般的闪电,直飞向高耸的哨塔。
“中,中”
霍拉攥着拳头心中暗念,弩箭似乎听到了他的祈愿,如期射中了高处的人影。只见哨塔上的哨兵,人突然顿住,抬手去抓钻入喉结的弩箭。但是,箭头上的涂药发挥了药效,手抓住了箭杆,可最终却没有力量拔下。
弩箭射中的同时,几只劲弩也射向了营区大门口的岗哨。可怜的家伙身上插了好几只弩箭,颓然倒地。
“成了!”
拿着望远镜观察的甲零壹几乎要跳起来,干掉岗哨,胜利几乎可以唾手而得。
突击小队蜂拥而起,冲向营房院门。
砰!清脆的枪声打碎夜晚的宁静。
甲零壹恼怒地放下望远镜,功亏一篑,这是敌人在营区还安排了暗哨。
突击小队继续向前冲锋,而后营区内顿时炸了锅一般鼎沸起来,随着荷兰语的叫喊声响起,不断有枪声响起,并且越来越密集,最终演变成在营房内外的激烈对射。
前后两排的红砖瓦房,枪口从房门、前后窗户探出,指向外面黑暗处,风吹草动,立刻有无数子弹射出。布尔士兵枪法精准,不断有向前冲击的士兵中弹倒下。
“执行备用方案,全体火力压制,机枪扫射马厩。”
幸亏计划十分周详,已经考虑到偷袭失败的可能,另有备用的强攻计划。本次攻击,最理想目标就是在尽可能小的伤亡下,全歼北方骑警队,最低目标则是包围并控制,使之无法发挥战斗力。
勒贝尔步枪弹仓八发,虽然使用了无烟火药子弹,但是圆头子弹管式弹仓,射击精度差,子弹再次装填也很慢。营房内外的对射,尽管攻击者占据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但仍然无法彻底压倒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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