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病重, 她第一时间便勒令太子归京, 明摆着就是要将监国重任交由太子, 可惜太子不领情……
嘉元帝膝下五子,长子秦洋为太子,二子便是秦汜,三子赵王秦泽,四子楚王秦涣,五子秦洲。五子中唯有太子和秦汜及了冠,眼下太子耽搁在边关,可张太后从未考虑过他秦汜。
秦汜嘲讽地勾了勾唇。
朝堂上气氛诡异,嘉元帝病重的消息委实是惊天动地。可这地分明已裂了,诸人却只能看鸿沟如看平地,任凭心里头波涛汹涌,面上仍是风平浪静。
嘉元帝此番病重,得利的应是太子一党,焦灼的则是楚王一党。太子如今已到了能独当一面的年岁了,楚王还未及冠。况且太子的储君之位还坐着呢,嘉元帝一日不醒,一日便无人能使东宫易主。倘若嘉元帝此番再也醒不过来了……太子继位便是顺理成章之事。
秦汜不动声色地睨了眼站在文官之首的尚书令崔大人。楚王能独成一党与□□抗衡,靠得不就是母家的势力。眼下出了这等变故,不知崔家要如何应对。
嘉元帝登基以来从未大病过,打仗时留下来的头疾一直在用药调理,熬不着大事儿。他眼下四十多岁正是壮年,谁能想到会突然病重?太子一党暗自窃喜,楚王一党前路茫茫,还来不及等楚王长大,嘉元帝便一倒不起。
嘉元帝这病着实诡异。
安王于上首草草处理了几份奏章,便退了朝。下朝后,秦汜出宫回府。
苏虞早时把他送至门口,眼下又估摸着时辰候在府门前。是以秦汜打马归来的时候,她一眼便瞧见了。
她走上前看着他下马,管家上前将马牵去马厩。秦汜和苏虞相携着进了府。
一面走,他一面问:“等多久了?”
“一小会儿。”她轻声答。
秦汜伸手握住她袖中的手,轻轻地捏。
苏虞抬眸,问:“安王叔监国了?”
秦汜轻“嗯”了一声。
他这一声闷闷的,苏虞垂着眼沉思了片刻,再抬眼时眸光变幻了一瞬。她忽然驻足,秦汜未收住,二人的手牵在一处顿在半空中。
秦汜不解地回头看她。
苏虞情绪不明地望着他,须臾后开口道:“王爷想要这江山吗?”
秦汜眸光一黯,问:“你这是何意?”
苏虞顿了会儿,开口又问:“……倘若无我,王爷便坐拥这江山了吧?”她和秦淮能安稳坐在金銮座上,至少有五成是秦汜在背后支持。他有这个能耐,自己坐上皇位不也是轻而易举?
秦汜倏而轻笑一声,他往回走几步,侧头在她耳边道:“奈何孤无心江山,只念美人儿。”他说着,拉了她一把,“走吧,进屋去。”
苏虞站着不动,未抬头看他,她垂着眼低声道:“我不愿成为你的拖累或是阻碍。”
秦汜抬手轻抚她一侧脸颊,问:“你想做皇后吗?”
苏虞猛地抬起头,张口欲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实话实说便是。”秦汜语气柔下来。
苏虞抿了抿唇,开口道:“在那宫里人不人鬼不鬼地待了十八年了,一日都不想再待了。”
秦汜唇角勾起,道:“那便不待,一日都不待。孤也觉得宫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苏虞眼眶微酸,她问:“王爷便不想要这江山吗?”她顿了顿,又添了句,“江山美人可兼得。”
秦汜淡淡开口道:“以前曾日思夜想倘若坐上那皇位该会是何模样,后来发现,不论是何模样,都不会比眼下更好。”
“……王爷当真无心?”
“当真。”
……
二人相携着进了屋,桌案上早已备好热气腾腾的银耳莲子羹。
秦汜有些哭笑不得:“日日都是银耳羹,便不能有些新花样吗?”
苏虞递给他一碗,自己也端着一碗喝起来。闻言抬眸轻瞪他一眼,道:“每日有的喝就不错了。”
秦汜不言,兀自埋头喝了一大口。
苏虞搅着碗里的莲米,顿了好半晌才道:“……我也只会煮这个了。”
秦汜抬眼。是她亲手煮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开口问:“你在信里写你给我和父亲做了糕点吃……”
苏虞咽了一颗莲米,解释道:“那是梦……做不得数的。”
秦汜道:“那可不行。”他举碗,喝尽了那碗银耳羹。
“……况且父亲还未回来呢,等他回来了,我再学好了,做给你们吃。”苏虞一面说,一面搅着碗里的羹汤,又添了句,“到时候你可别嫌弃。”
秦汜微微一笑:“夫人洗手作羹汤,为夫自然不敢嫌弃。”
苏虞扯了扯唇角,却有些笑不出来。父亲一日不曾安全抵京回府,她便一日不能安心。何况又出了太子仍留在边关,便更难安下心了。
上回被掳私自逃逸引得父亲和秦汜受伤,就是太子整出来的。
这叫她如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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