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事件逼得走投无路一般了。她果然如山下人唤的“大小姐”那样,打小生活无忧,经不起挫折和困难吗?
“笙儿……”朔夜偏着头,乏力地靠在桐笙腿上,难过地说:“我该让师父失望了,这样的事情我都处理不好……”
“不会的,师父不会为难你,你是师父最喜欢的徒弟,师父会帮你的。”
得了桐笙的安慰,朔夜反倒更难受,她初次知道自己这样软弱,以往她还以为自己厉害极了,师父交代的事不管有多麻烦都可以顺利办好。可现在看来,是那些事情太轻松,而非她厉害。就如此时在这屋子里,她只能丧着气,伏在桐笙腿上,无声静默。
其实她们谁也没真的看见林天成断气,但都清楚他几乎不可能存活。林天成死了,桐笙却难过不已,并非因为她未能手刃仇人,而是因为看见这样软弱无助的朔夜。若是早知道报仇之事会如此不顺,她定会多准备几年再来。就如她最初所想那样,待自己武功再高些,待林天成再老一些,若是她在多等两年,怎会将朔夜牵连进来?
是桐笙欠了朔夜,而她欠她的,真的不知如何才能还得了。
朔夜的不安牵起了桐笙心里的怜爱,不禁抚着朔夜的脑袋,手掌顺着还有些凌乱的青丝,一下一下地安慰朔夜。这是很温柔的感觉,在朔夜记忆中第一次有这样温柔的感觉,于是忍不住抬头,却带着些茫然去看着桐笙。桐笙什么也没说,只将她抱进怀里,十分爱惜。朔夜多害怕因此碰到桐笙的伤口,桐笙却根本不管那些,实实地将她抱着,用看似强硬却温柔方式让她渐渐变得平静了。
终究,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长大成人了,变得可靠了。或许她真的能够一直站在朔夜身边,就像朔夜一直陪着她那样。
桐笙拉起朔夜的手贴着自己的额头,说:“这是铜元镖局内部矛盾,是林天成抓着大权不放,林威便起了歹心,伙同另外两个镖师一起夺权,因此镖局里发生血案。眼下林天成和林威已死,两个镖师在逃,铜元镖局倾尽所有人力追缉凶手,却不得其果,最终只得对外宣称林天成与林威不幸染病身亡。”
这一席话使得朔夜目光清明了许多,她即刻照着桐笙所说的去改,虽然这说法少了太多细节,但她可逐渐调整,总能改得完善的。但困扰朔夜的并非这一条人命的事,而是不知道要怎样回去面对时雨。思来想去,她只想到去请谷雨帮忙,正巧谷雨就住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
时雨制的药很有效,只这一段时间,桐笙的伤口几乎都不再流血。半夜里,朔夜来回跑了好几趟,换了好几盆水才帮桐笙把身子擦干净了。给桐笙换干净衣裳时,朔夜告诉她明日她们要动身去找谷雨。桐笙失血过多,那纸白的脸上做了个笑容,当真是在笑话朔夜。“大师姐这是不敢回去见师父,所以求别人帮忙求情?”
朔夜满腔尴尬,不知如何回应才好。桐笙仍旧笑道:“又不是小孩子,怎还会有这种行为?”
“我……”朔夜咬了咬唇。“我只是想让谷雨帮忙去地府看看,想让她想办法帮林天成和林威投个好胎,这样我的罪也会轻些。”
不知怎的,桐笙的表情陡然变得难看。朔夜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说,倒是她又问起朔夜为何会在此处。朔夜想了想,回答她:“从你说想离开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特别是你第二次提起的时候。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离开,但我觉得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在竹屋比试过之后我更确定了这个想法。我总有感觉,或许你走后再回来的可能性很小,但又不能改口说不让你走。于是我只好给了你一个香囊,叫你随身带着。”
“香囊?”
“它并不普通,它是用一种特制的丝线缝合的,你带着它,我便能知道你去过些什么地方。那天送你下山后,我回去把重要的事情都交代给了长盈和素鲤,然后一路跟你至此……我晚了你一天到这里,知道你每天大概都要做些什么,但我没想到、你的目的竟是杀人……”
桐笙略显苦涩表情。“我为杀人而来,你知道后是否失望了?”
朔夜摇摇头。“直到刚刚我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前几日开始你每晚都出门,我跟了两天,只发现你去了铜元镖局,除了探路以外都没别的动作。我以为你不过是要取走某样东西,所以跟了两天便没再继续。可今晚不知怎的,我在客栈呆着莫名不安,所以你走后一阵,我也跟着过去了。
我到镖局时听见门口值班的人说局里设了陷阱,心想果然不妙,便径直去了你那两天都会去的那个院子,可是去后只发现一片狼藉。我寻着人声一路追去,路上见到一队人,跟着他们便见到了你……”
正是桐笙再无力还手,准备受死的时候,朔夜飞身过去,抓住最前头那人腰间扎的带子,运起全身力气把他丢了老远。这千钧一发之际,朔夜救下了桐笙,但她哪里知道为了救桐笙,自己会杀人性命?
“对不起。”朔夜反倒与桐笙道了歉。“在没有你同意的情况下跟你到了这里。”
“为何要道歉?”桐笙这样问。朔夜哪里知道桐笙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时,是多么希望可以看见朔夜?朔夜哪里知道她的出现对桐笙来说是多么的欣喜。“是你救了我,你若不来,我早已是别人刀下鬼了。”
但朔夜如果不来,她也不会失手杀了林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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