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刚戴着深度近视镜推着车子,从我俩身边经过,还打听:“谁找胡小刚呢?谁找我,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胆大,饭口上堵我。”
“这呢,这呢,你说你都瞎成这了,谁敢请你吃饭,别把人饭馆调羹当脆骨嚼碎了咽下去,慢着点,前面污水井可没盖子。”张小强拽住胡小刚的车把。
胡小刚推了下眼镜,努力辨识眼前的活物,一脸期待说道:“强弟,请哥吃饭?你可真会找时间,这两天哥肠胃不太好,没胃口,泡馍最多掰四个饼。”
“那就等你哪天胃口好,弟给你拌好泔水直接倒槽里,也省得你到处乱拱,这是建军。”说完指了下我,又接着道:“你李哥听说你在车间打牌难逢敌手,仰慕已久,想找你交点学费。”
胡小刚听说有牌打,笑得跟包子似得:“建军也好这口,那还等什么,就咱仨?”
“我是不成,我给你俩另找一位,二车间的马卫东,有印象吧,他开着饭馆呢,咱到他那去,他今收的营业款还热乎着呢。”
胡小刚狐疑的盯着张小强问道:“怎么,戒赌了?不会吧,没听说狗能改得了饮食习惯。”
“滚一边去,要不是今手头有点紧,哪轮得到你,我坐上去,你们还不都是菜。
到饭馆见着马卫东,表明来意。
接下来我们仨正襟危坐,严肃得像坐在澳门葡京里似得,张小强在一旁端茶倒水插科打诨。
我手上牌许久不见起色,只得耐心的养着牌。胡小刚出牌相当犀利,而马卫东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发挥的极不稳定,时而精明似猴,时而蠢笨如猪。出牌顺序极其混乱不说,还出现明显的漏算,有把牌尖大都不知道,硬是把胡小刚放跑了,也不见记牌神技再次展现。后来牌局结束一算账,我勉强保本,马卫东输了一百多。
马卫东收拾好饭馆,嘱咐小刘关好门窗。我们四个在回家的路上溜达,胡小刚推着车子开导我和马卫东:“你们俩输给哥也不算丢人,知道第一把牌哥为什么起手点单?这叫先单为敬,看你们如何应对,第二把还记得不?哥起手三连划线,这叫二探虚实,搞清楚你们的配合能力,这都是哥驰骋牌场多年的不传之秘,今天就正式传给你们仨了,哦,不谢、不谢!以后想打牌就呼我,哥别的长处没有,提携后辈,与尔等共同进步乃我人生信条。”
我一听,这词耳熟啊,看了眼马卫东,后者看着我抿嘴一乐,嘴里念叨:“小刚说的是,还望小刚不吝赐教。”
“啊呸、呸、呸、呸.......”张小强努力吐出卡在喉咙里的浓痰。
随后几日,胡小刚颇获了些小利,人也愈发精神。马卫东还是老样子,评牌时理论无懈可击,实战出牌则颠三倒四,像是奔驰发动机装在了东方红(拖拉机)上,听着引擎声顺畅无比,可走起来却磕磕绊绊的。倒是赢了不苟言笑,输了气定神闲。
而我总是输多赢少,奈何我骨子里也有执拗的一面,凡事绝不认怂,当然,聚众斗殴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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