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珑猛地站起身来,倒退数步。
“你说什么?!是谁告诉你的?!…”
“所以说这都是真的了?”鱼若安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你煞费苦心在深山中找到我们父女,巧言令色成为父亲的关门弟子,就为了探寻麒麟的下落,因为老皇帝时日无多,时间紧迫,你不惜命人放火烧屋,希望从我爹口中逼问出麒麟所踪,却没想到竟然酿成大祸,让我爹葬身火海,让我从此成为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卞珑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我没有欺骗…师父是我的师父,我绝不想要他死的…可是,我没有想到…”
“你的手上,真的满是鲜血啊。”鱼若安喃喃道,她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他冰冷颤抖的双手:“混在里面的,也有你自己的血,不是吗?你机关算尽,你处心积虑,你耗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温情,就是为了成为九五之尊,住在这个冰冷冷的皇宫里吗?…该停止了,趁你还有机会,停下来吧,不然等血都流光了,你又如何还能过活着呢?”
卞珑突然挥开她的手,又往后退了两步:“你现在说着这样的话,根本就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九方夜瞭,对不对?!你只希望我能够对他卑躬屈膝,结束战争,然后继续活在他飞扬跋扈的阴影之下?!你错了!就算是你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他!就算使出更加卑劣的手段,我也要将他从这世间彻底抹除!”
他近乎发狂的低吼让鱼若安一阵心悸,这席话里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让她全身汗毛倒竖:“你做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
“就算是捕猎豺狼,也能找到合适的诱饵。”卞珑微笑地看着她,那笑容却令鱼若安毛骨悚然:“只要我放出话去,说你就在皇宫之中,就算是九方夜瞭,也不得乖乖离开军队的庇护,只身一人来到我的陷阱中!说实在的,他这份痴情还确实令人佩服啊。”
“你说他在城里?!在宫中?!”鱼若安脸上的血色褪尽,情急之下,她扑过去抓住皇帝的衣襟,用可怕的表情仰视着他:“如果你动他一根汗毛,我不会原谅你,不会放过你的,我发誓!…”
“你也曾誓言,你的心是属于我的,不会给任何人…”卞珑低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刻骨的悲伤与痛楚,他紧紧握着她揪住自己衣襟的双手,紧得让她无法挣脱:“相信我,我用全部的真心补偿你的,有我爱你就足够了,你会很幸福、很快乐,会很快忘记九方夜瞭的存在,只要在我身边,你总有一天会意识到,究竟谁才是真爱你的人…”
说着,不等鱼若安回话,他便转头冲着门外大声说道:“来人,把东西抬进来!”
很快,十几个宦官与宫女鱼贯而入,手持明晃晃的龙烛将殿宇照得如同白昼,鱼若安看见他们捧着的漆木盒子里,竟是火红的嫁衣与凤冠霞帔!卞珑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眼神有些疯狂的意味:“这是我对你未完成的承诺,今天晚上,我一并补偿给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说着,他便抓起绣着龙凤呈祥的红嫁衣,不由分说披在了鱼若安身上!
九方夜瞭很清楚,从他孤身离开军营、踏进皇宫开始,他不但放弃了君临天下的机会,甚至可能放弃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锈血堂的刺客们带来了新皇亲笔书信,信上说前几日消失在军营中的鱼若安,确实是被自己掳走,目前就软禁在皇宫里,他希望赤羽军挂起免战牌,让良伯候只身一人前往皇宫进行和谈,不论结果如何,只要他能够出现,鱼若安的平安就能够得到保证。
于是九方夜瞭很快将指挥军队的权力移交给了一向忠心耿耿的黄荣俱,给遂城老宅的梅娘留下一封书信,便骑着小红马只身一人进入了被赤羽军围困多日的京城。
曾经他非常熟悉的皇城,他母亲长大的地方,他儿时的游乐园…如今变成了一座充满压力与恐惧气氛的禁宫,这不单是因为城外战事紧张,还因为新近继位的皇帝,是一个生性冷漠无情,十分苛刻、严厉的人物,他一改当初做皇子时那种宽厚和善的面目,让宫里随侍听命的宫女宦官、朝野泱泱重臣每日活得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侯爷,鱼姑娘目前就居住在凤翔殿中,陛下也在那里等您。”
引路的宦官毕恭毕敬走在前面,九方夜瞭微蹙眉头,看着不远处那座孤零零存在的木构宫殿,没有记错的话,那里曾经作为惩戒犯错妃嫔的冷宫,跟皇宫中其他建筑相隔较远,因此周边人迹罕至,算是宫里的一块禁地…尽管心下存疑,可是只要想到能够见到鱼若安,消除连日来噬心彻骨的担忧和思念,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愿意走上一圈!
不期然,有人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在这里看到妆容华贵的薛芷兰,九方夜瞭并不觉得意外,他双手抱拳低头行礼,不亢不卑的说道:“见过皇后娘娘。没有办法在您册封之日亲自赶来道贺,还请娘娘原谅…”
“事到如今,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唯一的话吗?”
薛芷兰的心情异常复杂,她难以忘记在他身边度过的那十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同样难以忘记最后一次见面时,他的冷漠与绝情,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就在复仇将要成功的时候,她宁愿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鱼若安就是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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