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彼此凝望的二人,神色缠绵、纠缠难分,冷清寒的脸色随之阴了下来。她背过身,面对远处苍翠绵延的山峦,半晌方言道:“丫头,你明日再来”。
明日?明日!冷昔听在耳里,心中黯然。他和小羽,也就这半日的缘分了。未及多想,他抓住小羽的手,一声不吭重返秘道。
冷清寒的话,小羽也明白。对于此,她心里虽然早有准备,可真要去面对却依然有些排斥。还没等她完全调整好心态,冷昔已将她扯回来时的暗道。
冷昔带小羽走的,不是来时的路。这一段狭长的暗道曲折坡陡、陈年的空气湿寒阴暗,幸好每隔数丈都有壁灯照亮,虽然油芯的火光昏暗不定,但在黑暗中,哪怕只剩一缕光,也已足够。
这条隧道显然时日颇久,不断上延的石阶倒似看不到尽头。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在暗道中一语不发,越来越凌洌刺骨的寒气都无法侵入十指紧扣的掌。在这冰窟般寒冷的地方,仿佛所有温度净数积聚二人掌心,凝成一团挥不散、去不掉的迷雾。
时间漫长得仿似看不到尽头。温热自手心源源传来,顺着经脉流淌到身体每一个角落。小羽感觉不到寒冷,可越来越重的酸涩却在鼻尖沉淀,小心呛到了眼,泪也不争气地糊了原本微弱的视线。眼前的身影始终未曾回头,小羽咬唇扬脸,费力地抬眼上望,终于,冰冷的空气助她逼回了盈眶的泪。
只怪年少太轻狂,错缘错爱错终生。
当冷冷的风撩起了小羽发梢,冷昔已带她钻过一拱门,来到一个璧白透亮的山洞。
“这是哪里?”小羽勉强地朝望着自己的冷昔挤出了一个笑容。“好冷……”
山洞有百尺见方,冷飕飕的寒风自左右两个洞口呼啸穿过。洞的深处,摆着张一人长的玉质石台,不断涌出的汩汩寒雾顺着台面丝丝溢淌。
石台溢出的寒雾盖住了脚下硬邦邦的冻土,冷风在将要封住洞口的冰棱间自由地穿梭,透过冰棱的缝隙,小羽瞧到洞外已没了一丝青色,剩下的惟有白茫茫一片。这儿,定是渺尘山的峰颠。冰棱粗过大腿、高过人身,色泽并非常见的、晶莹剔透的白,它深处沉甸甸的青黑让人不寒而栗。仔细地看,冰棱四周有着隐隐翻滚的气浪,每当山风吹过,气浪微微波动,在白日下,冷光也悄悄随之漪动。
察觉到小羽身子微瑟,冷昔暗运内息,加大了自掌间向小羽传递的内力。感受到冷昔传来的热量,小羽身子暖和了不少,可鼻尖又开始隐隐泛出酸意。
“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寒冰洞么?”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今天的小羽不想在他面前流泪。
“嗯!”冷昔点了点头,牵着小羽来到玉台旁,离开了风道。“避开风口就没那么冷了。”
“你就是在这里呆了十年?”虽然有些累,可看着玉台汩出的寒雾绵绵不断,小羽不敢冒然坐上去。她嘴里问着,手却不自觉试着去摸玉台,手指刚一触碰到,当即如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嘴里直吸冷气:“冷,真冷!这是什么?”
“这是寒冰玉,”冷昔拉过小羽不安分地另只手,将两掌并拢在自己掌心,滚滚温热顺势压下了小羽掌心的寒意。“是一百多年前,先祖在洞外万年冰川中挖出的寒玉之芯,常人稍触即可生冻疮的。”
冷昔说得淡然,小羽心痛如割。若没记错,十一年前冷昔不过十二年华,却硬生生为了自己幼年时的一句玩笑话,在这冰疙瘩上过了十年!一想到此,小羽仿佛看到一个身单体瘦的青涩少年,在这冰刀似的玉台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霎时间,忍了半晌的泪水不经约束地滚滚而下。
“小羽……”见这阵势,冷昔顿时慌了手脚。不敢放开小羽的手,唯恐她单薄的身子经不住此地的寒意,可那无边无际的眼泪又像乱舞的飞弹轰得他心慌意乱。情急之下,他一把将小羽揽入怀里,用牵着小手的手背拭去一出眼眶就已冰凉彻骨的泪珠。“别哭,别哭,别哭!会冻脸的!”
起初,她哭,只为少年冷昔对火儿的那份专注与执着;到后来,所有的情愫与不舍,连同连日来压抑多时、不敢深究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仿佛想要借助泪水,齐齐宣泄出来。
眼见小羽越哭越勇,声音越来越大,哭得冷昔慌了手脚,任凭手背上满布的泪水顺着手腕流入袖内,浸湿了衣衫也浑然不觉。冰凉的手背在小羽湿冷的脸上不停擦拭着,面上肌肤生疼。小羽干脆抽出双掌紧紧抱住冷昔的腰,将头深深埋入那结实的怀抱里,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的感情,最后一次将所有的眷念尽数倾洒在这个让她曾依靠多时、却又至今方悟的胸膛内。
当夜,二人一如往常,依旧同室而眠。原本以为自己定会彻夜不眠的小羽,出乎意料地睡着了。或许是走累了,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夜魂’未解,总之,小羽没有失眠。倒是冷昔,握着小羽的手,望着睡梦中的她,整整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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