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战乱的安卡拉的夜晚还是很宁静的,尽管这宁静的夜空下,也许某些地方仍旧在酝酿着什么,但是只要和自己以及自己的人无关,老罗就不会在意。
赫克斯陷入了和安卡拉一众官僚间的扯皮当中,总督奥古斯都也在忙碌着给自己洗脱罪责,原本引起众多目光的高头大马再也无人问津,没人关注的老罗其实可以带队走人了,停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是等候上次夜晚战斗时候的伤员恢复健康。
至于寻找向导,以及凑巧解救了哥舒烈等人,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事情。
顺利的坦途可以节省时间,错误的路途也同样有作用,至少可以磨合自己的手下,当然,还可以顺手收集些钱财物资,老罗对黑吃黑可是没有任何的心里抵触。
对于强盗,他是没有任何容忍度的。
既然选择了贪婪与不劳而获,那么就应该被不劳而获所惩罚。
至少老罗觉得这样朴素的道理没什么可争议的,只是洗漱换衣吃过东西的哥舒烈来到老罗身前说的话却让他有了些疑惑。
哥舒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虽然人还是看着弱不禁风,但是粗大的骨架撑起挺直的身材还是有些魄力的。
他没因为二百年前的祖上曾经跟随过唐人就觉得自己可以怎样如何,来到老罗面前时候,依旧是双膝着地跪在老罗面前——这个姿势可不是中原的跪坐,而是草原上表示屈服的肢体语言。
“怎么又跪下了?说过不用这个样子的。”即使来自于后世,老罗也见过很多同样的卑躬屈膝的场景,他却对这样的行为有些不耻,所以对哥舒烈的举动,他有些忍不住的训斥道:“汉家人有俗语,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诺大一男人不能有点骨气吗?”
“是,主人。”哥舒烈的心里没有委屈,却有一种被宽恕的释然感觉,至于老罗的训斥却如同鼓励一样暖心。
老罗看着对方站起身,还好,站得笔直,应该不是那种猥琐胆小的男人,否则他对哥舒这个姓氏可就太失望了,传说里哥舒翰可是一员猛将来的。他指着火堆边的蒲团,“哥舒烈,坐下给我说说哥舒部落的事情。”
哥舒烈尽量坦然的坐下,然后开始用并不熟练的汉语讲述哥舒部落这些年的过往。当然他的坦然在老罗看来还是充满了怯意,不过都在可以理解的范畴。只是有些可惜,眼前这个哥舒烈明显不是作为将军的材料,没有书中记载的哥舒翰那样的勇猛。
哥舒烈讲述的部落内部的事情,并没有出乎老罗的预料。从安史之乱后,大唐皇权开始衰微,随之兴起的是下克上的军伍习俗,还有地方豪族对唐王权的反击,大小的势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侵蚀,哥舒部落失去了哥舒翰这个带头人以及主心骨,参与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中,撞的头破血流。
尤其是哥舒部落虽然有哥舒翰这样一个勇将带头,但是本身的底蕴并不足,而大唐的地域边界上,高达十几二十万人的势力比比皆是,沙陀人,党项人,铁勒人,甚至契丹人,都卷在里面,哥舒人也只好无奈之下退往西域。可是从九原(后世内蒙包头)到伊犁,从伊犁到七河流域,方圆万里,就没有安宁的地界,羌人,吐蕃人,突厥内部各个部族,同样为了草场或者栖息地纷争不断。
哥舒部落退向西域后,纵穿沙海,翻越了葱岭,在七河流域寻找落足地,结果恰好遭遇投靠阿拔斯人的葛逻禄部,还有同样西迁的维吾尔人,哥舒部落就此悲剧,处在两大部族之间的夹缝中求生,还有时不时的面对从高原下来的吐蕃人,万多人的部落到如今已经分崩离析。
哥舒烈是个铁匠,本来在部落战士充足的时候,他这个铁匠都是众人保护的对象。可是现在众多敢战的男人全被葛逻禄人杀死,原本的草场也被葛逻禄人占据,部落里的女人或被侮辱或被杀死,还有的被抓做奴隶,到如今大多已经失去了联系,他因为是个铁匠才得以生存,儿子和其他的几个少年当年幼小也在磕磕绊绊中活了下来,如今却被一脚踢开,卖到了安卡拉这里。
看着一边诉说,一边哭泣的男人,老罗真的有些无语,这是自己招揽上身的麻烦吧?不过巴库那里的麻烦更大,相比那边的几万人的麻舒部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了。而葛逻禄人,肯定是早晚要面对的一个,也就不差什么了。
“哥舒烈,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你这几天认真将养身体,回头我会叫阿尔克找你,先做向导吧。”
“是,主人。”
“东去路上免不了遭遇葛逻禄人,你的族人情况我会留心的,去吧。”
“是,谢谢主人。”这次哥舒烈没有行跪礼,只是按照突厥人的习惯,右手捶胸行了一个鞠躬礼。
“主人,这个哥舒烈太窝囊了,不像个男人。”奥尔基始终跟随在老罗身边,学习汉语也是最勤快的,很多事情老罗也不避讳他,自然全都听到了。
“人的生存环境不同罢了,他不是战士,只是一个铁匠,草原的生存其实比你们那里更加残酷,也不能强求每个人都有一颗战士的心。”老罗这个话是说给奥尔基的,同时也是说给自己的,不过他确实有些失望,本以为可以找到一个战士的。其实如果哥舒烈可以成为战士,或许这时候不是被葛逻禄人杀死了就是很受葛逻禄人拉拢,老罗也就见不到哥舒烈这个人了。
“大概是吧。”奥尔基是保加利亚人,祖上大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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