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上课时放缓脚步,我看着前方的空位,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夫子说柳忆生病了,要在家休养几天。期间有人提议大家一起去探望柳忆,但是当我们一行人到门前却被管家给拦住了,说什么不方便见客。
那时我就知道,他一定是出事了,心生不安,却也觉得无能为力,只好随着同窗们离开了。
“李兄,你说柳兄是害了什么大病,柳家都不见客了!”说这话的是赵承,苦读十余年的可怜人。不过他是我在班级里唯一说得上话的人,所以我很认真地告诉他,柳忆不是生病了,应该是家族里出了些事情。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我那会是什么大事。我摇了摇头,他察觉到我有些心不在焉,便不再言语,道了声别,我们就分开了。
回家后,看到母亲,我有些想问她一些柳忆的事,但想想最终还是没问出来。一来,她可能也不知道。二来,我与柳忆终究只是吃过一顿,聊过几句的陌生人罢了。好吧,这样说显得很无情,可是在无法做出什么改变的情况下,我能做的,也就只是等待。会有些担忧,却也不会有再多的了。
再一天,也就是开头的那天。我一如往常地混着日子,全然不管夫子奋力说着的云云也也。他不会搭理我们这些人,他鄙视我们这种人,这种承蒙着祖辈余荫,不思进取的败家二世祖。可是他不敢说些什么,连那种蔑视的眼神也不敢公然表示出来。就这样,我们也同时鄙视着他。不对,我不会鄙视他,因为我还是了解平常人的无奈的。甚至比旁边那位赵同学更甚。但这并不会让我喜欢他。我总是显得苛刻,把这一切就怪罪于这一世十余年的孤单吧。
我倚着墙,看着窗外的树木。看着麻雀在枝丫间跳来跳去。它们每天这样,我也每天这样。它们还是昨天的它们吗?我可认不出来,在我眼里它们都一个模样。
阳光愈发强烈了,麻雀们也都飞向阴凉的地方了。我想该下课了,所以夫子走了,我们都走了。
他们走得很快,于是我显得走得很慢,渐渐地他们都走光了,我却还在院内。倒不是我走得太过于缓慢,而是,我得给某位可怜的孩子喂食。
“喵~”它来了,就像昨天一样。在一样的地点,不偏不倚。它绕着我打转,似乎很开心。我就说它会认得我的,我就说它会等着我的。我告诉自己这些。然后拿出了一些食物喂给它。它吃食的时候很认真,专注于吃,直到吃完才抬起头对我露出一副亲昵的表情,它会拿头蹭我的手腕,会用舌头舔我的手心。我想这绝对不是它还想要更多,不是因为我手上有着食物的残余味道。我和它告别,告诉它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它听懂了,然后转身消失在廊道里。
出了太学,我走在那条熟悉的街道上,碰到了熟悉的场景。他出现了,依旧保持着笑容,但和第一次相比,多了些真实。他拉着我,什么都不说久上车马车。
到了,依旧是君子楼,他没有走流程,直接领我上了顶楼。我还是一如曾经,不声不响。
“我很开心!”他扶着栏杆,眼睛直直地看着远方。
“看得出来。”我随着他,靠在他旁边,看向同一个方向。
“父亲给了我三年!我自由了!”他指着南方,说实在话,他要不说,我都不知道那是南方,因为太阳正高悬于上。
“陪我去南方!”他面对着我握住我的手。
我看着他眼睛里的炙热,点了点头。他笑了,他说明天就走。
“太着急了,怎么也需要准备一段时日吧。”
“不用,什么都不需要带,不!带着些银票就行。”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堆银票,颇为得意。
我还想要说些什么,他直接摆了摆手,我只好住嘴,只好想想怎么和母亲说,怎么解决之后的一系列问题。
“我已经和伯母说好了,至于太学那边,随便交代一声便好。只是可惜,现在已经入秋,错过了最好的日子。”虽然这样说,他却丝毫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样子。他一副傲娇的表情,颇有些嘲弄的意味。
的确,他身上的杂务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处理完全,而我只需要交代一声便可以随时出发。
不过,这也正是他羡慕我的地方。好吧,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却还是觉得不爽。但我最后不还是同意了。
“明天什么时候走?”我问道。
“当然清晨就走了。如果可以我甚至想今早就走呢。”他撇了撇嘴。
我想起了那只猫,我是否该为了约定而推迟着柳忆的乐情呢?我没有告诉柳忆它的事。开心地吃了一顿午饭。
我回到了太学,我想寻找那只猫,最终却没有找到。明天它是否会一直等候着我呢?我现在有点期望它听不懂我的语音了,那样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约定了吧。
“你怎么还在院里?”我听到一个声音,转身,我知道他,石院士。当今圣上的老师。
“学生在找寻一只猫。”我行礼,低头说道。
“它呀,若不是饿了可是不会出现在人前的呦。”院士走了,没有问我找猫的原因。也没有与我再说些什么。
不过他的话语倒是颇有让我放弃的意思。所以我没再寻找,径自离开了。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安慰罢了。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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