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她整个人不一样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又不敢说。她在怕什么?他读不懂她眼神里的讯息。
一旦静下来谁都不讲话,气氛就平生出尴尬来。她出神地看着他交叉的手指,透明干净的指甲盖,r白色的半月弧形,顺着手往上移,看见那样一张脸,记得张爱玲曾经形容过这样一张脸,说它像写得很好看的第一章,让人忍不住想看下去。事实上她已经将这本书看了三分之一,时隔12年当这本书重新回到手里,却发现书本上还有别人手心的余温,发觉自己已无力去翻开新的章节,害怕下一节答案就要揭晓,她宁愿选择逃避一时,是一时。
看看时间不早了,她起身告辞,郭远微微欠了欠身子说:“我这边走不开,你打算怎么走?”
“公交车。”
郭远拧起了眉,“别坐那个,打车吧。一会儿晕了,你遇不上我这么好心的人抬你。”
晨曦摇头,“我感觉好多了,不会晕了,退一万步,晕了也会有人给我让座。”
郭远哼笑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傻?”
“你别小看我们社会主义人民的觉悟。”
他拂了拂手说:“别废话了,叫你打车就打车,没钱我给你。”说着他就要掏钱包,晨曦见状急忙抛下一句“我有钱”,便蹿出了门去。
这个人,还说她,其实自己又何尝有长进。
他少爷病最盛的时期,踢完球坐在院里纳凉,渴了懒得回家倒水,就冲她喊:“贺晨曦,帮我倒杯水去。”他倒也奖罚分明,不白使唤人,一扎零钱塞你手里说:“拿去花。”
搁现在谁敢在她面前摆出这副大爷做派,她可能会把钱换成钢蹦儿砸他脸上,但那时候她却高兴得不得了,收了钱,无论他指示她做什么她都照做,直到后来妈妈翻出她的大铁盒看见里面一堆一块五角的毛票子后,把她按在墙上打p股,她才抽泣着抱着盒子把钱都还给了他。他疑惑地翻点着钱说:“你一分都没花啊?那你干吗收得那么开心?”
最后他得到结论:贺晨曦是个傻子。虽然这个结论已经被他无数次印证过。
贺晨曦好不容易挤上了车,站在拥挤的车厢里,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冒汗,湿黏得难受,身子还是感觉有些虚脱,拉着吊环她微眯起眼开始自我催眠,幻想自己是一株海藻,在深蓝的海底随着清凉海水轻轻摇摆,大部分时间头顶上有丝丝缕缕的阳光透s,除非是有船经过,会有短暂的黑暗。一睁眼,进隧道了,车厢有片刻的安静,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接起来的时候车子正好驶出隧道,耳边的声音就像春草复苏一般。
这些天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电话,生怕是与工作有关的。她把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手掌拢在嘴边问是哪一位。对方说了什么她听不清,不禁提高了音量说:“车上很吵,你大声点行吗?”
她终于听清,对方几乎是在咆哮,“没见过像你这么别扭的人,我希望你晕在车上才好!”
电话咔嚓一声挂断,晨曦被吼得有些傻,一个刹车让她缓过来,她将手机往包里一塞,强打起精神来,怎么也不想如他所愿。
下了车朝家走,掏出了手机,一看不禁吓了一跳,竟有十七八通未接来电,按开一看,全是他。正想着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本想掐断,但最后还是接了起来,没等他说话她便语调欢快地说:“我已经下车了,没晕在车上,你是不是很失望?”
电话那端沉默着,她听见他似有似无地唔了一声,电话便断了。
阳光太刺眼,是她承受不了的明媚,她深深吸了几口气,一路踹着石子慢慢地走,心里越发空d,越发觉得自己没意思起来。不明白为什么对着他,她就变成了个刺猬,明明知道他是好意。
回到家她感觉又糟糕起来,咽了片感冒药躺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直至一个电话将她叫醒。迷迷糊糊看着房间一片漆黑,只有茶几上的手机微弱的亮光在闪,她嘶哑着嗓子才喂了一声,那边的喧杂就一股脑倾倒进耳里,“老同学,你的声音怎么要死不活的?我宁静啊,前几天刚从加拿大回来,想着找以前的同班同学聚聚,能通知的我都通知了,就差你了,赶紧来吧。乐福会二楼天逸轩。”
未等她说上半句,那边咔哒一声挂了电话。
搞什么名堂。晨曦丢掉手机昏沉沉地继续躺着,没过5分钟,电话又来了,哇啦哇啦地问:“老同学你还没到啊?赶紧啊!”咔哒一声又挂了电话。晨曦坐了起来,想着宁静这疯丫头果真是十年如一日的疯癫,亏了她这么好一个名字。
她回拨给她,抢在她开口之前说,“你回来我很高兴,改天我单独请你,但今天,你也听出来了,我感冒了……”
“感冒不是借口,哪找这门难得的机会见着这么多老同学,晨曦你别这么不合群,来!赶紧的!”电话又断了,贺晨曦急出了一身汗,感觉倒轻松了几分,无奈地扒了扒头发就出了门。
等车的当口,宁静的追魂令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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