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铺天盖地,无休无止。
田心呆坐在岩洞前,双手托腮,凝视着极远处氤氲在水汽里若隐若现的山峦,忧愁不止。
“当初要是不跟他胡闹就好了,都怪他!”田心这样想着,悔意与恼怒同时涌上心头,扭头瞪了一眼岩洞里忙活的挂皮邓。
正在铺垫枞叶的邓一汉似乎感应到了眼光,转头看见田心吃人的目光,谄笑着说道:“姐姐你看,用枞树叶子这么一铺,地就不那么硬啦,躺上去舒服极了,你来试一下呗,小时候我经常去后山树林玩,有时候就在那里午睡,熟练得很。”
邓一汉的谄媚和讨好让田心软化下来,她埋怨道:“你这个人真是的,总不知道愁字怎么写。”
邓一汉听罢挠挠头,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田心身边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愁有什么用呢,我们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乐观些的。”
田心一瞪眼:“你敢说我不乐观?!”
邓一汉连忙讨饶:“姐姐,我错啦,我这狗嘴,你也知道吐不出象牙来,汪!”
田心“噗哧”一声乐了,笑道:“再叫姐姐我打你!小狗弟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呀?”
邓一汉算计道:“先等雨停吧,也不知现在我们漂出九嶷山了没有,都怪我,非要找那什么咔哇咿的娃娃鱼,害你落到这样一步田地。”
听到邓一汉的道歉,田心最后一丝嫌隙也冰消瓦解了,笑意盈上脸庞,一双眼睛似乎弯成明月,她的声音出奇地温柔:“算了,也怪我追得太兴奋,如果不是我非要摸它一下,也不至于滑进地下河去。倒是你怎么这么没脑子,跟着就跳下来?”
“我那不是为了救你吗!”邓一汉辩解道:“你这个姐姐,自己的错还要倒打一耙!”
“只是那么高,就算你救到了我,又怎么爬上去?”
“我没想那么多。”
“好吧。”
“你怎么脸红了?姐姐,你该不是看我关键时刻奋不顾身,然后莫名感动,打算以身相许了吧?”
“再叫姐姐我打你!”田心怒道:“你这只小色狗,看多了吧?是不是在心底想着此处应有本子?看我不灭了你!”
邓一汉连忙再次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咱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咱还是考虑考虑现实问题吧,这衣服不想办法弄干,容易感冒不说,姐姐你这湿身诱惑,我怕我按捺不住啊!”
田心好看的鼻子一皱,嘴唇抿了起来,这是发飙的前兆。
“您看我这嘴,还真的是吐不出好话来,姐姐我错了,我闭嘴我闭嘴!”邓一汉见情况可能滑向不可预知的未来,连忙转移话题:“只恨我不抽烟,要是随身带着个打火机该多好!”
“再叫姐姐我打你!”田心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怒道:“你这个小色胚,还敢挑逗老娘,信不信回去之后我把这事儿捅给小苜知道!”
邓一汉见田心提到小魔女,知道这丫头是真的怒了,这才彻底服软,怂道:“咱再不闹啦,咱这不也是为了驱赶您内心的忧愁嘛。”
田心知道邓一汉的用意,其实她也没多大怒意,提到小苜只是为了封住邓一汉这张没有下限的嘴。邓一汉这个人,她知道,表面上豁达,其实内心一根筋,单恋小魔女多年却没有得到回应,然而他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打算。有时候她都替这个傻子感到不值,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岂是值与不值说得清楚的?
田心略微有点走神,顿了顿说道:“看在你这么快认怂的份上,这回就饶了你。你那个包呢?我记得里边有不少吃的吧!”
“跳河的时候顺手扔了,背着那么大一个包还能救你?”邓一汉毫不惋惜。
“可惜了那些吃的,那么多薯片啊还有铜锣烧!”田心赞叹道,这会子她是真有点饿了。
“你不也有个包么,竟然没扔!”邓一汉眼睛亮了起来。
“没有多重啦,里边只是一些日常用品,中性笔、便笺本、湿巾、防晒霜什么的,还有几包带给奶奶的菜种花种。啊!手机!要是还可以用就可以确定我们的位置了!”田心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也不怕脑血冲顶,呼啦一下站起来,向岩洞里她那个湿漉漉的双肩包冲去。
田心被邓一汉从河滩叫醒的时候又碰上大雨,两个人狼狈地找寻躲雨处,邓一汉男子汉气概暴发一直帮她背着包,所以田心根本没来得及检查包包。
“啊,铜锣烧!”邓一汉听到田心的惊呼,也呼啦一下跳起来往洞外躲去,知道事儿犯了:登山的时候他帮田心背包,悄悄mī_mī地做了坏事,把带来的两大包铜锣烧塞进她的包里,反正女生的柔弱很多时候都是装出来的。
田心声音大了几个调:“邓小卿,你!”
邓一汉知道奸计被识破,讪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您也不至于叫我小名啊!您看,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啦,要不是我这小心机,咱哪还有吃的。”
“是因算计得福!”田心气鼓鼓地说道。
邓一汉连忙讨好道:“是是是,姐姐你因为小人我的算计得福!像姐姐你这样的好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啦,九世善人什么的肯定差不远,不然老天怎么这么会照顾你!”
“哼!再贫嘴不分给你吃!”
“我错了我错了,看看手机还能不能用先!”邓一汉再次转移话题。
少男少女不知愁,不知身处何地的一点忧愁被得到物资补给的欢愉冲散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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