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婠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连她自己也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她看着黑衣巫师,已经不能用怨恨来表达情绪了,屈辱、愤怒、厌恶一股脑全部涌上心头,眼中雾气渐浓,可这一次她却不肯在他面前示弱,她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复,闭上双眼冷静多时才又睁开,自始至终未曾说一句话。
黑衣巫师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见小婠恢复如常,笑道:“公主当初单纯可爱,现如今倔强而又有城府,须眉都不遑多让,在下佩服。”
“还不皆是拜你所赐!阻止你大业的究竟是谁?莫非与我有关?”小婠原本以为不易被撩拨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黑衣巫师笑而不答,只是说道:“公主能有如此变化,虽与我设想的略有不同,但无伤大局,我又何必插手。只是公主好好想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如若你不深信梦魇之说,不按照梦魇的暗示行事,事态何止于发展到如此地步。故而一切皆是心魔所扰,凡人终究逃不过。”
小婠回忆着,求证着,对应着,仿佛的确如他所言,如若不是她执意要敛继承王位,敛也许不会为了自己那么决绝地远离维雅;如若不是她答应忻的婚约,父王也就不会惨死他族;如若不是她任性骄傲,亦不会换来释与薏的嫉恨眼光……一切的一切,竟都只是她的咎由自取?!想到此处,她的脚下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难道是……是我……害了他……他们……?”小婠的眼睛略有失神,不知所措。
“我承认,是我算计了所有人,但是如果他们都没有**,我又如何能够得逞?公主怨我无妨,但要深知自己亦有错处。”黑衣巫师似语重心长地说着。
“别说了!维雅王室及族人你将如何处置?”小婠听到他行事这般乖张狠辣仍不知悔改,返过头来振振有词地指责别人,虽厌恶但懒得与他为此争执不休,故只皱眉别过头冷冷地问道。
“你的兄妹如何处置,其实全在公主一念之间。”黑衣巫师的话未说完,小婠冷冷地说道:“别绕弯子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的归宿你不是早在梦魇中暗示过了。他们三人,左右不过是没有利用价值的废棋,是死是活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黑衣巫师眼神一亮:“公主果然蕙质兰心,一点就透,那我也就爽快些。重要的不是他们,而是公主你,如若你牺牲自己,我自然会成全他们三人。”
小婠站起身来,坚定地说道:“好,看在你曾是敛师父的份儿上,我相信作为宣朗族新主教,定不会失信于一个弱质女流。”
黑衣巫师微微有些激动:“好。请公主放心,公主走后,我即刻放释和薏。至于敛,我会设法施救,收于我麾下行事。”
小婠不解地看着他,张嘴想问什么却始终没有问出来,只是呆呆地望着一池潭水说道:“我还想再去看一看敛。”
黑衣巫师掩饰不住兴奋的情绪:“公主自便,但请勿耽搁太久。”
小婠漠然转身,如若不是想了解更多真相,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让她恶心不已。
潭水触脚微凉,映照着小婠婀娜的身姿,小婠却浑然不觉,还沉浸在刚才看望敛的画面中,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敛还能像从前一样对她宠溺地温润一笑,然而即使敛现在醒来,也只能做没有感情,没有思想的无心木偶。
“对不起……”小婠在心中默念着。她对不起父王母后,对不起敛,对不起维雅族人,抛开黑衣巫师的苦心谋划,如若不是她的顽固执意,维雅又何至于落得如斯境地?
亲人已去,爱人无心,生无可依,死却尚可换取一族残喘,也一无是处。小婠这样想着,脚步坚定,再没回头。黑衣巫师站在木屋上看着小婠渐渐没入湖中的身影,嘴角透露出笑意,更显得那张脸诡异莫辨。
小婠感到梦魇中熟悉的窒息感觉又来了,这次她没有挣扎,而是默默地承受着,直到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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