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问完,无限惆怅道,“陛下操劳,予十分担心龙体啊。”
掖庭令起先还觉得有些奇怪,但经皇后顺口一解释,疑云便消了。
“台阁综理奏疏,重臣当面谏言,所以臣僚晤对,一般都在天子路寝。”
帷幕后隐约的轮廓慢慢颔首,不多时长御领着五位家人子进来,皇后倒也没刁难,只说和后宫诸姬比起来毫不逊色,下令分派宫室,全都留下了。
掖庭令带人去了,皇后命内谒者令留步,屏退了左右,向他询问天子六玺的事。
内谒者令道:“天子六玺中的行玺和信玺,目前收在符节台,其余四印皆由天子亲信的侍中掌管。”
“行玺在符节台……”皇后喃喃,“这么说来,上征召大臣用印不必经过侍中,直接去符节台就可以了?”
内谒者令不知他的打算,迟疑应了声是,“君欲何如?”
帷幕后抛出一张手书来,“不到最后,不能相信任何人。想办法给这封帛书钤上印,明天就是皇太后千秋,就算要通气,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了……”
内谒者令将诏命藏进怀里,向上拱手道是,退出了长秋宫。要想接近天子符玺,不是件容易事,因此手谕送到京兆府时,天已经黑了。
堂室里的魏时行剔除了布囊上封检的青泥,展开玺书看,上谕十分简短,命明日一早,将押解入京的燕氏众人斩杀弃市。玺书右下角上钤了天子行玺,看上去没有任何错漏。他托着帛书大惑不解,“明日是太后千秋,陛下怎么选在这个节骨眼上下政命?”向外传唤,问传令的黄门还在不在。员吏回禀已经回宫了,他便怔怔看着这道手谕,紧紧蹙起了眉。
“还是入宫面见陛下为好。”他霍然站了起来,却被一旁的京兆少尹拦下了。
“陛下必然是不能相见,才特意发了手谕,魏尹何必多此一举?眼下天色已晚,北宫新近又添了五位美人,魏尹现在去,不怕自讨没趣?”京兆少尹歪着脖子道,“以卑职拙见,陛下于太后千秋斩杀燕氏,大约有独到的用意。丞相自请镇守宫掖,上此举是为激怒丞相,若丞相有异动,上可名正言顺将其铲除,天下无一人敢妄议陛下无容人雅量。现在风平浪静,未见得陛下没有在暗中安排重兵?魏尹只需依照诏书行事即可,千万不要引火烧身。”
魏时行还是犹豫,总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前几日陛下还说过,要等太后千秋宴罢,再论燕氏的罪行……”
“那么陛下有没有透露赦免燕氏的意思?”
魏时行缓缓摇头,他对少帝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不管丞相多年的栽培有没有令少帝产生感激之情,留下这巨大的隐患威胁天子权威,绝无可能。如此一想似乎又说得通了,他还记得初领命彻查蜀地兵械一案那天,离宫时在便道上偶遇皇后,皇后同他说了一句话,“上一时不忍,未见得一世不忍”,这句话终于得到了印证,看来少帝果真要着手铲除丞相了。
于是第二天旭日东升,狱中提出来的十三位燕氏族亲,全部被斩杀在了白马桥畔。
燕氏是百年世家,又兼丞相父族,一口气斩杀十三人,实在是大殷开国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当时围观的百姓都沸腾了,监斩官是在匆促的情况下下令开刀问斩的。十三个人依次在桥畔排开,十三个人头,十三名刀斧手。一声令下,腔子里喷涌而出的血冲出去一丈来高,齐齐的一排,把花岗石的地面都染红了。尸首拖走后,收拾残局的啬夫提水冲洗,血水混着泥沙冲进了河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注定这是不太平的一天。
这里人头落地,宫里却歌舞升平。
北宫早有数不尽的命妇出入,扶微暂时躲在路寝里处置政务,待时间差不多了,也要往千秋万岁殿去敬贺。
其实坐在案后,心里还是上下不定。算缗令推行的细则摊在面前,根本连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她只是站在绿棂窗前,盯着遥远的天幕发呆。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首看了一眼,“子清,人马都安排妥当了吗?”
斛律普照道是,“北军垒门内外及四城的缇骑,都已经调至宫城内,只要有变,即刻扑杀。”
她说好,长长吁了口气。
生死攸关的时候到了,究竟是继续执掌江山,还是血溅五步,就看今日一役。对方是什么部署,她暂且还不知道,反正万变不离其宗,宫门上进出,总不见得翻墙而入。她已经命宫门司马关闭了白虎、苍龙两门,待到傍晚再锁玄武门,朱雀门就成了唯一的入口,只等反贼入瓮。
你会不会将自己的生死,完全交付给另一个人?原谅她生性多疑,她不会只等丞相来解救她,她有自己的安排。斛律普照曾任北军中侯,缇骑和宣曲胡骑都在他辖下,这个时候只有自己手上的人马,才能令她放心。如果丞相的南军不出意外,绝对加大成功的几率,但如果南军不像设想的那样,甚至是……当真反了,她至少不必束手就擒。
她是真心的爱着他,爱着他,也不妨碍她保护自己。有时候想起她的爱情,不纯粹,不完整,满带遗憾。但愿这件事过后,一切会好起来。
她在殿内慢慢踱步,更漏一点一滴,正合上她迈动的步调。忽听得甲胄啷啷,上官照从丹陛上匆匆而来,边走边向上回禀,“京兆尹今日辰时,于白马桥畔处斩了燕氏十三人,陛下知道此事吗?”
扶微狠狠一惊,疑心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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