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更沈了。
病来如山倒。这个身子,已经很虚弱了。
昏昏沈沈躺在床上,我被梦包围。
梦中,还是那片如云似霞的杏子林,他对我笑了笑,转身欲离去。如水月华,落英缤纷,染上他翩翩的青衫。
“别回去……”我喃喃地说,这次终於鼓起勇气,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袖。
“别回去……”
不知为何,心被浓浓的悲哀包围,似乎这一别便是永远。
他不说话,轻轻握住我的手。
“别回去……我怕再也见不到你……别回去……”我反反复复地说,眼中涩然。这句话,这些年我已经在心里说了无数次。
要有多少勇气才能把它说出口?
那双桃花眼一如无数梦境中那麽黑亮晶莹。
“……我不回去。”只是这次,他竟然开口答我。
“真的?”
他点头。
我的心被欢喜塞得满满,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看著他笑。
我知道这是梦,可是梦多好。
好得我不愿醒来。
梦醒时,朦朦胧胧中,我似乎躺在一个人怀里。
似乎又看到了那双黑亮晶莹的桃花眼。
他的手,轻轻握著我的手。
窗外,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白日梦罢了。
我闭上眼睛,任自己伏在他的胸膛。
就这样吧。就当是病中脆弱时的任性吧。
朦胧中,我感到他轻轻吻我,解去我的衣衫。
半梦半醒间,我对他温柔地笑,抬起身子迎合他。
我用身体告诉他:我想你。
我想你。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已经太久,太久。
恍然如梦。我轻轻喊出了那个惦记千百遍的名字。
身上的人却僵住了。
我立刻明白自己错了。
於是,我努力睁开眼睛,微微地笑:“王爷,你什麽时候来的?我都病糊涂了。”
秦枫看著我,想说什麽,终是没有说出来。
我们衣衫半卸,躺在一处,但谁也没有再做下去,想著各自的心事。
日高花影重。阳光照著我们。
两个影子的交缠。
终於,秦枫开口了。
“云大人,拜你所赐,昭玉昨夜悬梁自尽。”他淡淡地说。
“什麽?”
我想我脸上一定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秦枫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还好被救下了,不然我决不饶你。”
半个时辰後,元昊召见。
“云中书,你怎麽说?”元昊脸色阴沈。
我苦笑:“联姻势在必行。而今之计,只有陛下自己去向辽国求亲了。”
元昊阴沈沈看著我:“先前你怎麽不提?”
我只得再苦笑:“陛下,娶一个比嫁一个难上百倍。辽国此代的公主,只有兴平一人,而兴平公主乃辽帝耶律宗真之同胞亲姐。耶律宗真自小过继给皇後,生母不在侧,唯与兴平相伴,感情深厚。微臣斗胆判断,其手足之情,决不下於陛下与昭玉公主。”其实,不是“不下於”,而是“远胜於”。有句话我没说,耶律宗真依恋兴平如母。
“那求亲岂不是没指望?”
“这……也不能这麽说。耶律宗真新立不久,根基不稳。辽有传言,帝乃杀兄弑父自立。方其即位不久,其太後养母又暴薨,传言纷纷,皆言太後开罪耶律宗真,死因不明。大臣亲贵多有不满耶律宗真者。如此情况,宗真必忙於安内,外部之交,则会以和为贵。他增兵边境而不发,正是为此。若陛下去求亲,辽为示亲好,则会允诺,但若不允,无异於火上浇油。如今,陛下若是要去求亲,便赌耶律宗真他忍不忍得了。这一赌,微臣以为,还有三、四成的胜算。”
元昊微微一笑:“云中书,你对辽国的形势倒是很清楚。有的事,连朕都是刚知道呢。”
我心头暗凛,连忙笑道:“想当年,诸葛孔明足不出茅庐,天下大事却尽罗怀中。微臣鄙陋,不敢妄与先贤相比,但陛下英明,定知像微臣这种人,暗地里都准备了不少材料,只待一朝卖与帝王家。”
说到这里,我一脸的忠心耿耿:“良禽择木而栖,臣卖,因为陛下值得!”
元昊望著我,微笑:“爱卿似乎还卖得不彻底……难道,朕有什麽不对之处,令爱卿对朕有所保留?”
果然是老狐狸,这句话含义就深了。
我小心翼翼出言试探:“请恕微臣不敢苟同。敢问陛下,微臣保留了什麽?”
“你自己。”
擦把冷汗,我尴尬地笑:“臣愚钝,求陛下明示。”
元昊笑道:“你说,你将一身才学卖给帝王家,果然不假。但是,你只将才学卖给朕,却将自己完全保留。朕不知你的来历、你的过去,甚至不知你的真实姓名。不过,这都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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