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上明察。”
皇帝点头,“话虽如此,总要将此事细做说明,以平天下士人之心。”
史渊道:“据微臣所知,鄂尚书之子幼时固然顽劣,然近年为鄂尚书严加管教,已大有收敛,鄂尚书更聘名师为之训导,想必学业亦有精进。古时先有孟子断机之悟,后有李白磨杵之悔,浪子回头金不换,若有心之人仍以旧事严加苛责,恐失之偏颇。”
皇帝向鄂连书问道:“大有收敛、学业精进,可是真的?”
鄂连书出列叩道:“诚如史台甫所言。”
皇帝闻言面色渐平,想想说道:“既然如此,不妨验卷,若果真无可指摘,那些士子也便无话可说。”
一忽儿试卷呈至,皇帝略看了看,见行文之间尚有可观之处,便向陆妙谙道:“这里只你取过状元,你来看看这卷子值不值得上二甲二十三名。”
陆妙谙接过近侍传下的卷子,前后翻看一刻,道:“此卷并无不妥,然则……此卷未必真为鄂恒春所写。”
皇帝大愕,“什么?!”
“若有心之人明白鄂恒春并无真才实学,早已料到名次公布后定会引来士子非议,或许早已备好一份出众的卷子,伺机偷梁换柱以淆天听。”
史渊喝道:“你身为言官,奏事当依真凭实据,怎可妄加揣测血口喷人!”
陆妙谙道:“下官若非手握实据,焉敢将此事奏上朝堂。”
“有何实据?”
“回禀陛下,换卷之事微臣并无实据,然而舞弊之事,微臣握有当堂人证。”
此言一出,鄂连书的脸色骤然发青,皇帝探身疾问:“谁?”
“礼部尚书陌大人。”
陌楚荻此时出列叩首,默然跪在殿中。
殿内一时无人说话。
其实科举舞弊历来有之,官员向主考打通关节为子侄谋个方便并非希奇,今次只是稍微闹大了些,按说也不会无法平息。陌楚荻素日在朝中作风低调,加之容止优雅待人谦和,同僚们见举子闹事牵扯上他,皆有几分忧虑同情,如今却见此事居然由他发难,心中愕然之余,又纷纷生出几分鄙夷。那些参与舞弊的官员更是一面从额上淌下汗来,一面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言辞咒他速死。
皇帝靠回龙椅,默默向殿中扫视片刻,向陌楚荻道:“有何凭据,仔细讲来。”
“回禀陛下,史台甫左右名次擢拔劣卷为微臣亲眼所见,陛下可将留中的试卷全部开封重验,一看便知。至于鄂恒春,可命他重考一次,有无才学,立见分晓。”
“你既亲眼所见,为何当日不报?如今皇榜已出,你不觉得为时太晚?”
“回禀陛下,微臣……”陌楚荻抬起头来,犹豫片刻,“史台甫命人将擢拔之人的记号纸条放入微臣药篮夹入贡院,如若事发,微臣百口莫辩,故而……未敢上报。”
皇帝微微皱起眉头,“你如今见士子起事,恐此事再瞒不住,故抢先下手以求解脱干系?看不出你平日安静本分,事到临头竟如此精明。”
陌楚荻只跪地无言。
史渊知道一旦重验全部试卷,或令鄂恒春重考,舞弊之事必然坐实,此时怒目瞪着陌楚荻,恨不能将他食肉寝皮。
皇帝见他神情,道:“史渊,令鄂恒春重考,你敢不敢?”
史渊已知再无遮掩余地,叩首言道:“微臣祸乱考纲,万死难辞其咎,然则,微臣望陛下切莫放过那奸佞小人!”
皇帝轻笑了笑,“奸佞小人?他明哲保身固然堪厌,你设计构陷就是君子了么?”
“陛下明察,那些条子并非微臣授意,他此时信口雌黄只为将自己脱解干净,陛下明断!”
陌楚荻叩道:“微臣未从这些传条舞弊之人手中收过半分好处,素日也无半点交情,若非史台甫授意,纸条为何入我篮中?”
史渊厉声反问:“纸条为何入你篮中?若你的下人不收,纸条为何入你篮中?”
“下官管教下人不严,下官知罪,但受贿舞弊之罪下官绝不敢认。”
“你篮中接连三日都有纸条,左大人与我俱是亲眼所见,即便首日是你管教不严,你若训斥一句,下人焉敢再收?你似这般放任不管,次次将纸条看细记牢,想的不是金榜出后一体结帐?!”
陌楚荻转向他道:“下官想的是,来日舞弊案发,知道事涉何人,总为自己留条后路。”
“够了!”皇帝拍案怒喝,“朝堂之上岂容你们这样张狂争吵,一派乌烟瘴气!——越临川!”
越临川出列叩道:“微臣在。”
“此案交你统合三法司审定,前因后果,事涉何人,定要给寡人查个清楚!”
越临川用余光看了看身侧的陌楚荻,俯身叩道:“微臣领旨。”
陌楚荻垂头跪着,察觉到毓疏的目光,慢慢闭起双眼。
“陌家的下人素来管教严格,千金求一纸尚不动心,会为五十两银子传字条入贡院陷大人于不义,下官觉得十分蹊跷。”
陌楚荻跪在堂中,几声轻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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