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向边关去充军妓的,微臣当时以为,若令弄碧入军为妓,礼法多有不便,故而免除她流徙之刑。”
“闲话不谈,我只问你弄碧现在何处。”
越临川闻言扬起声音,“殿下,大理寺是司法衙门,如今人已无罪赦出,天下之大,微臣怎知她母女现在何处?殿下若想查问人口之事,去户部司民处怕更便宜些。”
毓清笑起,“我是不能问你大理寺的人,大理寺上上下下勾连统辖如铁桶一般,已然看不出究竟是朝廷的司法衙门,还是酷吏只手遮天祸乱朝纲的私堂了。”
毓疏闻言微皱眉头,心道这些话合当交由御史来讲。如今都察院中直言敢谏的只有陆妙谙,事涉越临川却应避开。看不出毓清久离朝堂,对朝中人事居然如此明白。
越临川一双凤目狠狠挑起,疾声道:“‘只手遮天祸乱朝纲’?微臣审案从不曾动用法典未设之刑,断案亦只依真凭实据,微臣哪一点合得上‘只手遮天祸乱朝纲’?”
“安插弄碧入卢府,以此起事,令天家骨肉相残,算不算祸乱朝纲?为报答这样的有用之人,先拖延死刑,后以恩例为由赦免活罪,更将此事埋于浩浩书档不向陛下禀明,算不算只手遮天?”
越临川扬声笑起,“殿下怎不再加上一条鼓动弄碧向方杜若求情,构陷朝廷命官啊?六殿下的戏文编得如此精彩,再加这样一折,岂不更为有趣?这样无凭无据的指责当头砸下,怕微臣只能妄揣殿下对微臣心怀不满,因私废公秋后算账了!”
毓疏闻言喝道:“放肆!便是争执之言,上下礼法不容败坏!”
越临川叩首谢罪。毓清转向毓疏道:“皇兄说的是。越临川是皇兄辖下的人,这样的话只合由皇兄来说。皇兄在朝堂上管得如此及时,他私下里使那些翻云覆雨的手段,皇兄为何不管?”
皇帝原道毓清只为替方杜若出气,此时见朝中势力最隆的两个儿子可能当堂翻脸,不由一阵心悸。
越临川冷笑抬头,“这‘莫须有’的罪名,自古是排除异己的至上手段。所谓君命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若一定想要微臣的脑袋,直说一句,微臣焉敢不给,平白扯上三殿下又为什么?”
“弄碧既然安置在陌楚荻府中,三哥焉能不知。何况太子势倒,诸皇子排位依次上扬,既然二哥早丧,三哥便是顺位第一,既然受下弄碧这般好处,陌楚荻帮忙报答一二也是应该。”
如同脑海中炸开一声惊雷,毓疏猛地转向毓清。他原本从未想过陌楚荻会对自己说谎,此时听见毓清的最后一句话,却突然明了了前因后果,连陌楚荻为何说谎都已彻底懂得。心口一瞬之间如同滚油煎炙,痛得几乎稳不住身形,毓疏心中清楚此时此地万不可显露异状,然而实难撑持,按紧胸口弓下身去。
皇帝在宝座上冷眼看着,见他脸上全无慌乱神色,震惊之外只有痛楚,心道若全是假扮,这做戏的手段未免太过高明了些。
“疏儿?怎么了?”
毓疏竭力忍痛,半刻择言道:“……自小兄弟,落得这般猜忌,儿臣……”
“叫内侍扶你下去歇息?”
“……儿臣无事,儿臣只想与六弟将话说清……”
毓疏在朝中的声誉远胜毓清,百官见毓清逼他至此,一片低怨之声。
越临川此时言道:“话说到这个地步,既然六殿下将意思挑名,微臣便替三殿下将话说清。方才那段戏文微臣换个讲法,戏到此处,弄碧已然用尽,那居心叵测之人必会将她远遣天边,甚或杀人灭口一了百了,何苦留在身边徒埋隐患?这戏里的陌楚荻好歹曾是昔年探花、当朝一品,又怎会将她藏于府中引火烧身?不过是纳妾的时日与弄碧出狱的时日碰巧凑上,单凭一张小像,书家竟给他安上此等罪名!”越临川说着直视毓清,“退一万步讲,说到三殿下排位得升,六殿下同样身为皇子,更受陛下百般——”
“越临川!”毓疏厉声断喝,“天家之事岂容臣子妄论,下殿领廷杖二十!”
越临川生生吞下半句言语,愣在原处看向毓疏一刻,转头对皇帝叩首,起身出殿。
殿中一时寂静,一忽儿廷杖施刑的声音自殿外隐隐传来,文武百官听那阴惨声响,个个冷汗湿衣。
毓疏转身向毓清施礼,道:“方才越临川张狂太甚,哥哥这里向六弟赔礼。如今哥哥只有一句话,横竖浅香不是弄碧,诚如越临川所言,陌楚荻也不会傻到引火烧身。”
“陌楚荻会不会引火烧身,看他在科举案中的手段便知。为将史渊拖入不赦死刑,不惜陷罪于己千里流配,皇兄觉得他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
毓疏骤然怔住,定定看进毓清的眼睛。
当局者迷,但这旁观者未免太过清醒,原以为干干净净毫无心机的一双眼,竟能将一切起承转合瞬间看透,包括那连自己都看不分明的陌楚荻的百转机心……
他想起最后一次抱住陌楚荻时那牢房里寒冷的温度,疼痛刹那蔓延四肢百骸,一点一滴凝结成冰。
“越临川也好陌楚荻也罢,皇兄手下真是人才济济,一场豫州库银案令皇兄收束户部,一场科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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