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狄锵笑容一止,随即沉声道:“命全队加速,一个时辰内,本王便要站在夏宫里。”
徐少卿吁了口气,拨转马头,吩咐令官传令下去。
车驾队伍加速而行,来到城下时,夏国礼部和鸿胪寺官员已在外摆下迎接的阵势。
狄锵却也不下辇,只让副使过去支应。
那些夏国官员们见来使竟如此倨傲,人人心下愤怒,却又怕挑起事端,敢怒不敢言,依着礼制让随行武士驻在城外,其余人等入四夷馆歇息,只引狄锵的车驾和几名副使文官,以及贴身护卫由正门而入,一路浩浩荡荡朝皇城而去。
永安城内的正街早已清净一空,沿途由锦衣卫官兵分立四处,夹道作仪仗警跸。
成千上万的围观百姓被挡在外头,不得靠近,却将临近巷子挤得水泄不通,人声嘈杂,议论纷纷,但望着那黑色大旗上的三足金乌,却又忍不住露出惊惧之色。
一路行至五凤楼,狄锵这才下了玉辇,与几名副使换了轿子,由侧旁券门入宫。
至彰德殿外,众人下轿,鼓乐齐奏,内阁两位辅臣降阶相迎,又当众宣了召见敕书。
狄锵却不跪拜,只抱拳行了一礼。
次辅陆从哲性子耿直,怒气上涌,当即便要发作,却被首辅张言连使眼色拉住,会同礼部和鸿胪寺堂官将这些目空一切的来使引入殿中。
狄锵负着手,甫一入内,便见这彰德殿内,屋宇壮阔,气度恢弘,似比传言中还要奢华几分,可案后的御座却是空空如也,竟不见天承帝的影子。
依着规制,方才礼乐声起时,这人便该升座,静候来使朝见,如今都进门了,却还不见人影,还将他堂堂的崇国太子放在眼内么?
他心中怒起,面上登时现出怫然之色,颇有些不悦地望向迎接的夏国官员,却见那几人自内阁首辅以下具是面色沉然,好像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其中几个唇角还挂着快意的笑。
一名崇国随行副使首先憋不住气,质问道:“我太子殿下已然上殿,贵国圣上缘何不见?这等怠慢莫非是有意轻慢我大崇么?”
只见内阁首辅张言上前一步,抱拳道:“太子殿下,诸位贵使,千万莫要误会,更不要动怒,我国陛下尚有几件要务须得处置,还请太子殿下见谅,稍待片刻。”
“笑话!稍待片刻?我太子殿下入朝为使之期早已通告贵国,今日有什么事比这还要紧?难道贵国陛下不来,我太子殿下便要一直站在这里等么?”
次辅陆从哲呵然一笑,也跨前道:“贵使这话何意?朝政奏文关系我大夏国朝气运,黎民安定,如何算不得要紧事?却不知贵使有什么要事,何以要这般着急?”
此言一出,一众崇国使臣都忍不住了,纷纷瞪眼眦目,围上前来要论理。
“住口!”
狄锵蹙眉将手一抬,寒着脸道:“贵国陛下如此勤政爱民,叫人好生佩服,也罢,我等恭候片刻也就是了。”
他话音刚落,忽听阶上尖细的嗓音朗声道:“陛下驾到——”
众人齐齐地望上去,就看那翠玉雕镂的围屏后转出一个人影,赭黄圆领大袍,上绣十二纹章,五爪团龙耀眼,身后还跟着几名内侍和两个手持掌扇的宫人。
行至御案后,正襟危坐,内侍宫人分班而立。
张言领着一众夏国臣工跪地叩拜,口呼万岁。
狄锵等崇国来使则只是抱拳行礼,神色间没见什么恭敬之态。
夏国众臣见他们仍不按旧约行大礼,一个个都瞥过眼去,怒目而视,却听天承帝高昶在上面叫了声:“平身。”
语气平缓,竟似丝毫不以为意。
众人此时却也不好多言,只得各怀怨愤,站起身来,依品级立在阶下。
狄锵也直起身,见高昶端坐其上,微带倦容,但神情依旧如秣城初见时那般冷毅,当下又拱手依着出使礼节,代崇皇致了问候之意。
高昶面色平平,只淡然颔首:“贵使远来辛苦,请先至四夷馆歇息,晚间朕备了大宴,届时再请诸位入宫。”
他说着转向另一边,又道:“张先生,接待崇使之事便由你权领着,万万不可怠慢。”
言罢,便径自起了身,转而向后堂走。
这出来还未及片刻,只说了两句场面话,瞧着自己点头呵腰便要走?
狄锵唇角一抽,凛着鹰隼般的目光朗声道:“陛下且慢,本王此行有一件重要国事要通告,事关重大,还请陛下赐准,另择一处僻静所在,容本王细说。”
高昶竟不瞧他,仍旧对着张言道:“既如此,便请张先生代闻,稍时再报与朕知。”
正要转向屏风后,就听狄锵冷然道:“此事缘起云和公主,更关乎崇夏两国邦交,陛下若觉没什么要紧,本王便在此当众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可。”
……
景阳宫,寝殿。
高暧一身素白的中衣跪在香案前,双手合十,闭目念诵着经文。
铜炉内三炷香将要燃尽,烟雾缭绕,蒸氲开来,向四处飘散,颇有些刺鼻炝眼。
两个宫人掩着口鼻皱眉站在一旁,却仍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像只要一眨眼,这人便会突然跑掉似的。
有了身孕之后,她每日不自禁地便要在菩萨面前多祝祷几次,若是少了,就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想着心诚所致,金石为开。
此生不再奢求与他相见,只要这腹中的孩儿能平安出生,平安长大,也余愿足矣。
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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