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住进了一些东西,如此才有东西守着你的心,叫你的心有个依靠,然后你方能活个样子。当然很有一些个人心里没有住进任何东西,遂他们一生也就没个形状,浑浑噩噩对什么都无所谓不在意,临闭眼要走的时候连一丁点要回忆的东西都没有,空白的在人间走了一遭。
只是支撑皇帝的,恰好是个不那么容易叫人看见的东西罢了,缺什么的人,最稀罕什么,皇帝一路长成,能记住的,怕是野狗一样的幼时最清晰了。
皇帝是昨日傍晚时分到的小河滩城,天一擦黑时候小河滩城城门大开,骑兵打头后面一行十万往姑臧城赶,人马无声一路到了姑臧,彼时野夫将将接到皇帝到小河滩城的消息,方接到信儿,守在姑臧外面的探子来报小河滩城出兵了,野夫仓促点兵,结果迎来了十万大军。
那时候还未看见皇帝御驾亲征,只当主帅的是沈宗正,搏杀半夜终究寡不敌众,仓促转西集结厮罗部落,再回来整个姑臧便呈战火后的萧乱,赶上山来,终于与皇帝在半山腰有了那么一见。
对于穆清,野夫心里终究是不甘,皇帝将人理所当然抱进怀里的样子也叫野夫眼睛发红,不是不愿意再将人抢回来,只是那时候已经失了抢人的机会,宋朝大军战后重新集结在一起,他们刚刚赶了远路,人困马乏,交战也只是徒然。
穆清的态度叫野夫伤心,但是不至于寒心,无声看她三年,一起生活两年,野夫知道穆清,她总也是个沉静疏离的样子,然倘若你待她一分真,她必然会回你两分,她总也是认真待这世界她关心的人,遂只要能将人留在身边,总能得她的心。
时至今日,野夫最后悔是两年里没有对穆清剖白心迹,这两年里他该是让她强行成了自己的人,眼下怕是能少去不少事端。
现下战火已开,孰胜孰负仍然是个不定数,天下局势,早就不是一两人能说了算的,姑臧一夜,各方怕是已经调兵了。
世事大水卷了天下人往前走,每个人都有想要的东西,待看你能不能得到,凉州西风三日起,激起怒涛三万里,乾坤即将要倾折,,凭谁奠苍黄。
一夜过后,天下局势野夫清楚,皇帝也清楚,皇帝该是要重新不眠不休了,只是他抱着穆清在水里一直不愿意起来。
是时外间风雪停住,只还是个阴天,万物都披上了一层盐白,世界仿佛是个安好的样子,皇帝耽于这点安好,隔了好长时间才从水里起来。
起来之后将穆清放进被里,他本应该要走的,却是没禁住也跟着翻上床去,严五儿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皇上同静妃二人交颈睡的正熟,皇上向来警觉,这回却是连他进来都没有发觉正在酣睡,皇上护着静妃头脸,严五儿隐约也看见静妃睡的脸色发红,遂就悄声出去,再没有进来,看来皇上睡的少,静妃睡的也不多,遂两人这会儿才能睡成那样。
还算有点良心,严五儿总是在嫌弃静妃与觉得静妃也还行之间摇摆,方才还在嫌弃皇上九五之尊老是跟着静妃屁股后面跑,这会儿又看静妃近些时日没睡好又将自己摇摆回来,哎,我可真是没有多少原则呢,严五儿长吁短叹。
穆清醒来时候皇帝还睡着,她睁眼,眼前一片灼热,头顶上传来均匀呼吸,一瞬间还未能从睡梦中清醒,正自一愣,鼻端窜进来的气息却是叫她瞬间醒了过来。穆清与皇帝同床那许多时间里,她醒来皇帝还睡着的次数算上这回也就两三回,可没有哪一回看见他的锁骨那样分明过。
穆清单知道皇帝长了一身的大骨架子,可从来不知道他的锁骨这样粗大,她靠在皇帝胸前睡觉,睁眼那两只露出来的锁骨粗壮异常,撑开一点薄薄的皮肤那样露在外面。穆清看的有些发怔,愣愣盯了半晌稍稍抬头想看看他的脸,却是她一动,睡着的人眉头紧皱开始呓语。
他的脸已经看在眼里,皮肤更黑了,眉骨像是两只山梁突出的厉害,脸颊上的肉也掉了许多,这会儿正在烦躁呓语竟然没有醒来,穆清身子僵住一瞬,下一秒却是伸手顺着皇帝脖颈往他后背抚,那样来回三两下,皇帝呓语少了,只眉头依然皱着。
那时候在乌江船上,有一回她闲来无事在二楼碰见韩应麟,韩应麟同她说了许多宝和的事情,依稀记着韩应麟同她说过宝和回回炸毛的时候、做恶梦的时候他将宝和顺脊背捋着安抚几下宝和便能乖了,想来舅甥应该一样。韩应麟说的时候坦坦荡荡,他文官的儒雅里带了一点大士的威严,说这话时候也不知是什么心思,穆清却是觉得他将这些闺房事情说与她听简直是不成体统,虽则她对于韩应麟与宝和两人的事情没什么看法,然总归两人不与世俗一样,她接受起来还要些功夫,韩应麟这样的人竟然给她说这些,她听得面红耳赤替韩应麟丢人,匆匆忙忙寻了借口跑回三楼。
这时候不知怎的一瞬就想起韩应麟说的话,想来她那时候在三楼琢磨韩应麟说的话用的时间长了,穆清那时候不愿意承认她想学着同皇帝亲昵一些,这会儿却是自然那么做了。
皇帝眉头皱着,穆清慢慢顺着他后脊背安抚,他还没有穿衣服,穆清摸着他的肩胛骨,摸着他的后脊梁,骨头形状都能摸出来,一方对于这样的举动陌生,她竟是从来没有这样摸过皇帝肌肤,另一方又眼眶发红几欲掉泪,也才二十天不到,怎的就瘦成这样,我望着你吃饱穿暖不要发疯,你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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