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棺材出门到墓地,历时接近三个多小时,在这期间,还要为老人行路祭,也就是去世老人的子女为老人家备好了马匹和盘缠,还有专门在阴间侍候老人的随从和仆人(当然这些都是纸做的),这些,都是赶在老人还没下葬之前先让老人家骑上马匹,带好盘缠,让仆人引领着打点好西去路上的各个关卡,好让老人家在归西的路上一路通关,顺顺利利。免得受一些孤魂野鬼的侵扰,这个代表着后人美好愿望的仪式,在农村的葬礼上通常叫做行路祭,是在棺材抬出家门后,必须在朝西走的一段路上举行的,所以,在农村,每逢有婚嫁和丧事的时候,队伍所走的路线都是有讲究的,这个都得提前安排好。今天杜阿三爷爷的出殡路线也是如此,在出了村后一条朝西的马路上,棺材就摆在马路上,然后老人家的子女们早早就把准备好的冥币、纸马、纸人等等一一烧掉,并让老人家装满银两,带好仆人,立刻上马西行。所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亲戚朋友也都上前行礼敬酒,为老人家辞行。说来也怪,当人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烧完之后,当即有一股阴风挟裹着灰尘冲天而起,按乡亲们的话说,这是老人家快马扬鞭,绝尘而去。这一幕,所有在场的人们都看的清清楚楚,就连当过兵的李成山也不得不相信,人死之后灵魂存在的事实。
行路祭的仪式大约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送葬队伍由西行拐至向北墓地所处的半山腰而去,由于山路狭窄,又都是陡坡,这下可难为了那些抬棺材的人,为了保持整个棺材的平衡,所有抬棺材的人不得不扔掉之前所用的木杠,前边的人只好弯腰搭手,后边的人挺腰搭肩,只有这样,整个棺材才保持了一个水平姿态。由于棺材特别沉重,抬棺材的人也换了好几拨。但是,前进的速度却是相当地慢,可以说是在一尺一尺地向前挪,既使这样,遇到实在陡的路段,他们还得绕走“之”字形的路才能前行,所以,从村子到墓地的距离虽然不是太远,可是,抬棺材的人却要多走几倍的路程,那其中的艰辛程度可想而知。不过,话又说回来,既使抬棺材的路程再艰辛,这去世的老人也得下葬啊,咱们的老话说得好,人死了,求的就是个入土为安啊,下葬的日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规矩,人是几时死的,停尸几天,哪天下葬,这都是有讲的,一天都不能耽误的。别说路程艰辛了,就是天上下雨下雪下冰雹那也不能含糊,只要下的不是刀子,那就必须让老人家为安,否则,逝去的人就会变成游魂野鬼,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是后人的大逆不道了。因此,像今天的这种情况,也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赶上了个好天气,不然的话,那就更惨了。如果真要埋怨的话,那也就只能怪他们家的老祖宗当初为什么会吧祖坟安在半山腰了。
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艰辛路程,老人的棺材终于被平平稳稳得抬到了早已为他砌好的墓穴旁边,这儿也是他们家族的祖坟地。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犹如一条白色的蛟龙,蜿蜒盘旋在山腰以下的山路上,随着棺材走在前头的孝子贤孙们早已跪满了整个祖坟地,后边的女眷和亲戚朋友们的队伍却还在山路上慢慢得向山腰蠕动。等到所有的人都到达坟地的时候,坟地里根本跪不下,所以,后边的人们只好依次向坟地以外的山坡上蔓延着跪下,顿时,整个山坡瞬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反正能跪的地方都跪满了人,像李成山这样的亲戚朋友的送葬人群只好站在他们跪着的后边,这时候,站在李成山前边的那些本家族的人还在陆续得倒退着跪着,有一个人退在李成山的面前一撅屁股就跪了下去,他这一撅不要紧,那屁股正好撞在了李成山的身上,把李成山生生得撞了个趔趄,要不是后边的人扶了李成山一把,还真把他差点撞倒,由于力的反作用,那跪下的人也差点一头栽在地上,可能是知道自己先撞了后边的人,刚刚还没有跪稳得人又赶紧起来,急忙向后边的人道歉。李成山在别人扶了一把的情况下也刚刚站稳,定神一看,向他道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才赶回来给他爷爷送葬的杜阿三,李成山当时一怔,心想,刚才还看到这小走在送葬队伍靠前的位置,这怎么一下跪在了自己的前面了呢,李成山心中虽然纳闷,但嘴上却对杜阿三说着没事没事。杜阿三确实也非常歉意得对李成山道着歉,又点头又哈腰的。毕竟是自己撞了人家。李成山冲他摆了摆手,那意思没什么,你就跪下吧。杜阿三也没再说什么,他也知道今天来的除了家里人就是亲戚,也没外人。
再说了,李成山的心理应对能力还是非常强的,虽然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接触,并且自己苦寻多时的杜阿三就跪在自己的跟前,但李成山还是强抑制住内心的波动,从表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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