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公子荒的话,想了想,觉得也无所谓,便说道:“你先回去,跟在他身边,我设计引他出来。该出手时,你自然知道。”
公子荒点点头。
“好。”
……
回到府中,轩辕去邪发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了,一路赶回来,又被体热烘了烘,此时半干不干的衣料虚虚地贴在背上,说不出的难受。
令人打来热水,他沉入水底,一些往事浮上心头。
两世为人,唯一同自己共浴过的人,便是林少歌。
那一日是母后的忌日。
自己醉酒误闯旁人的汤池,和池中人不打不相识结成好友……那时候,林少歌真是讨人喜欢啊。
直到他从江东回来……
直到那时,才知道他竟然是那样一个人。
轩辕去邪恼恨地钻出水面,重重拍打着身前的热水。前世初遇林少歌,两个衣冠不整的人便是在那汤池中斗了个酣畅淋漓。那个时候的林少歌,虽然蔫坏,却不是那副伪君子的嘴脸。
怪只怪自己太蠢。明明彷徨过、质疑过,最终却是选择了相信他——相信一个能够亲手把信任他跟随他的十余万人推进火坑的家伙。
明明……他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啊……
轩辕去邪无力地瘫在浴桶边缘。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前一世,从江东归来后,林少歌开始耗费心力为自己筹谋,那些把酒言欢、互贬互损的日子就此离去。那时曾自问过,是愿意如从前那般和他只做个交心的损友,还是愿意身边多了一个算无遗策的能人?内心深处,其实是有些遗憾的。有那样肆意洒脱的一个人做朋友,若是结个伴行走江湖,该是多么快意。可惜到了最后,发现自己就是个傻子。
而这一世,林少歌身边的秦挽月,也同样是在江东之事后和林少歌疏远了。在那虚清观,和自己论道之时,他和秦挽月分明那样好,单枪匹马就敢跑到自己面前来示威劫人。那时候的林少歌,才像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人啊,而不是自江东归来之后,那副一脸正气的伪君子模样,叫人看见就恶心。
江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前后两世,都让林少歌撕下了伪装?
轩辕去邪幽幽一叹。
自己只是失去一个损友罢了,秦挽月失去的可是爱人。
真可怜。
自己竟成了这个世上最懂她的人。所以,她对林少歌的恨,只会比自己更深。
第400章 木之远
就在轩辕去邪苦思冥想时,歧王世子正拿着沈辰书写的卷册细细地看。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
对体内的游魂无计可施,他心中不宁,命人潜入相府,将沈辰平日书写的随笔和旧稿寻来,想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身上寻一寻蛛丝马迹,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当初听到挽月提及“前世”,再说起沈辰的诗文全是抄来的,世子便猜到沈辰和秦挽月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游魂。他一度十分鄙视占了自己身体的那个“林少歌”——这样简单的事情,竟然也看不明白,凭什么主宰这具身体?!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
这定是沈辰自另一个世界抄来的。
木之长,流之远……
木……
木之远?!
仿佛有一道雷霆,自九宵之上落到他的头顶。
一阵尖锐的撕裂的剧痛袭来,他抱着脑袋摔倒在床榻上。
“不……不……不!”
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是游魂在抢夺身体吗?!他感觉到神魂被生生撕裂开来,只一瞬间,体温离他而去,他仿佛坠入万年玄冰之窟,冻得颤抖不止。他疯狂地把被褥、垫絮卷在身上,整个人缩进床榻最深处。屋中回荡着粗重凌乱的呼吸声,仿佛兽被逼到绝境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如暴雨初歇,他停止了颤抖,缓缓坐立起来。
原来。原来。原来。
他的唇角浮起一个诡异的笑。
他想起来了。
他叫木之远。
他出生在乌癸山。那里的人,世世代代用“神石”求雨。
他不喜欢下雨。他没有娘,而他的爹正是在一个雨天滑下了山坡,从此他成了孤儿。
他吃百家饭,在旱季来临时跟随众人到山顶祈雨。但他祈的不是雨。
每一次,他都在心中想着,不要像这样人一样脸朝黄土背朝天,只知道祈求老天恩赐一个丰收年。他的心愿,是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终于有一天,孩童这个模糊的愿望变成了一道白光。
后来,他遇到了云游的师傅,被带回凌云门中,做了师傅的第七个徒弟。少年第一次知道,世间真的有武学,真的有仗剑走江湖的侠客,真的有锄强扶弱、惩恶扬善的绝世高手。
他苦苦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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