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书早就想到这一点,见谢莫如也是一样看法,心下更加凛然,不由道,“难不成有人阻拦使团归朝?”
“这不知道,但肯定是有大事发生。至于是什么样的大事,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不会超出这两样。”谢莫如胸有成竹、智珠在握。
“你确定?”谢松问。
她又不是神仙,这都能确定?谢莫如道,“如今非但咱们自家人惦记使团归期,怕是宫里陛下更加惦记,倘陛下有垂询,祖父照此回答就好。反正,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称之为大事了。”
谢尚书谢松高先生的脸色都十分凝重,他们先时商量,未尝没有想到这个,只是,成年人有一种特有的狡猾与慎重,天下承平数年,又关乎使团命运、家里孩子安危,故此,哪怕是怀有一丝侥幸,都不愿先开这个口。
谢莫如揭破这层窗纸,便都有些坐不住。谢松先道,“倘西蛮真有兵事,使团可要如何是好?”按常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可倘真有兵戎之祸,刀枪无眼,伤着一个半个的。谢松十分担心弟弟。
关心则乱。
谢莫如其实一样关心谢二叔,不过,她天性沉静,淡淡道,“非有危事,不能显宏才。”人这一辈子,谁还能事事平顺。使团倘有事,才是立功的机会。当然,这是对有本事的人说的。就像朱雁,当初去闽地做县令,人人都说这小子疯了吧?如今怎样?
想当官,想往上爬,想高官厚禄,就不能怕事。
非有危事,不能显宏才。
谢莫如一句话,书房顷刻没了声音。诸人心中的那些担忧、焦燥,似乎就被这冷静又冷酷的一句话给浇了个透心凉。谢尚书到底好素质,瞬间回神,哑然失笑,“我倒不比莫如看得开。”
“人老多情,祖父是关心则乱。”
谢尚书摸摸胡须,瞧高先生须发皓白,笑,“在高先生面前,莫如你怎么能说祖父老呢。”这位尚书大人已恢复往昔淡然自若的气质,还有精神打趣一句。是啊,他是关心则乱了,既然放儿子出去,既然儿子身在官场,便不能怕事。
谢莫如端起青瓷盏,淡然的喝了一口茶,再轻轻放下青瓷盏,淡然道,“都比我老。”
谢尚书谢松高先生:竟叫个小丫头看轻了。
谢尚书恢复往昔心境,他自认为儿子还不算无能,如果真要出事,也是天意如此,担忧又有何用。谢尚书身为一部尚书,也是常在御前露脸的人物。如谢莫如所言,谢家担心使团安危,是因为谢柏是使团副职之一。其实,整个使团是属于朝廷的,谢家担心谢柏,穆元帝一样担心久不归朝的使团整体。谢尚书翩然儒雅更胜往常,起码比近些日子总是如丧考妣的王相强的多。其实这也不能怪王相,使团一正使二副使,正使是内阁商量出的最是老成持重的大臣,谢柏为副使是因为出使这事儿起因是谢柏上的折子,谢柏略为年轻,故而穆元帝点他为副使,存了历练的意思。副使之二,王相的公子则不然,太常寺少卿王其王大人则是被他的宰相爹塞进使团镀金的。尤其王其还是王相幼子,故此王相打前俩月就开始出现内分泌失调、失眠多梦,盗汗脱发等症状。这俩月熬的,足足老了二十岁不止。穆元帝每每见了他都愁的慌。
相比于心系幼子衰老严重的王相,谢尚书这鬓染银灰、儒雅翩然的刑部尚书是多么可爱多么养眼啊。穆元帝都觉着,起码谢尚书的状态才符合从二品大员的身份。
于是,商量使团的事儿时,穆元帝就命小太监一并叫来了谢尚书。
使团四个月都没回帝都,这肯定发生了意外。穆元帝又不是自欺欺人的性子,召来内阁,再叫上谢尚书问询意见。
大家议论纷纷是什么事耽搁了,从西宁关近期折报说到各种猜测,都知道肯定是有事。但要说出大事,想来还不大可能,毕竟西宁关太太平平的,西蛮人并未有叩关之举,当会礼待使团。还有活稀泥的说,“想来是使团路途不熟,难免多耽搁些时候。”
这稀泥活的,叫王相好不郁闷,王相道,“使团又不是瞎子,难道路也不认得?便是耽搁,正常也耽搁不了两月之久,臣以为,当令西宁关大将军谴人再去西蛮王庭一问使团究竟。毕竟,使团安危,关乎朝廷脸面。”
王相这话,有人觉着小题大作,道,“使团出使,时间向来难以准确估量,要是使团好好的在西蛮王庭,咱们突然派兵过去,倒叫西蛮人笑话我朝人胆怯,有失大国风范。”这人再补充一句,“王相莫担心,使团亦有我朝精明悍将相随保护,定能平安的。”知道王相家公子也是副使之一。唉,这金也不好镀啊。
再有人直接道,“谢驸马也是副使,谢尚书倒没有半点儿担心的意思。”
“天下父母心,哪里有两样的。”谢尚书道,“不瞒陛下与诸位大人,臣在家也思量过使团迟不能归的事。倘无事,是咱们白担了一场心,可倘有事,必为大事。”
这人便问,“能有什么大事?”
谢尚书道,“圣人说,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苏相的耳朵尖微微一动,“谢尚书不如具体说说?”
“臣没有西蛮的消息,具体说也说不上来,不过臣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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