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
从马车下来,面前是从京城内流出来的平邑河,这条河在三百里外合洛江汇合,最终会流出辛国。
本来是辛月抱着辛臻,奶娘抱着辛爱,但辛月发现辛爱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她,纯净无暇,清晰地倒影着自己。
辛月的心都要软成一团,她和奶娘换了孩子抱,她把脸贴在辛爱的小脸上,“宝贝,多想听到你叫我啊。”
辛爱吐着泡泡,口水都沾在辛月脸上。
辛月亲了她几下,“小坏蛋。”
这个时候,前方突然一阵吵闹声和马蹄声,一群人骑着马飞速朝着她们奔来。等近一点才看清,后面的是辛月的侍卫,而前面的几的身着黑衣的人她从未见过。
辛月空出一只手在空中一握,拿出了自己的镰刀。
嗖的一声一支箭钉在奶娘脚下,吓得奶娘膝盖一软倒在地上。
辛月厉声道:“躲到树丛后面去!”他们速度很快,辛月甚至来不及把怀里的辛爱也递给奶娘。
奶娘抱着辛臻往树丛爬,在她身后是不断袭来钉在地上的箭矢。
辛月单手抱着辛爱,用镰刀抵挡箭矢,在心中召唤出嘲风。
空中传来惊雷般呼啸声,嘲风收起翅膀直线坠落,但骑马的的黑衣人已经近在眼前。
辛月一个不留神,一支箭贴着她的脸擦过去,辛月担心流箭伤着辛爱,迫不得已转过身用自己的后背挡箭。
但是,一支箭却在她转过身的时候直直地朝她射来。
她听到了精铁箭矢穿过ròu_tǐ的声音。
辛月双眼直视前方,不敢低头,她浑身颤抖着定定站住。
嘲风在她背后降落,巨爪下按着两个黑衣人,翅膀一扇,掀起的热浪点燃了树木,把它周围的人都扇飞了。
它暴躁地咆哮一声,又朝着刚才冷箭射来的方向飞去。
辛月像是呼吸不上来那样喘着气,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一股鲜血在她说话时从嘴里涌出来。
刚才那支箭深深没入辛爱的后背,把她和辛月钉在了一起。
辛爱刚才还拽着辛月衣衫的小手此刻已经软绵绵地垂下,鲜血不断滴落在辛月脚下。辛月手里的镰刀早已消失,她双手抱着辛爱,还是不敢低头,那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人呢……”辛月踉踉跄跄朝着马车,“回宫……”
她脚下一软,两眼发黑,昏迷前看到的,是嘲风急切朝她飞来的身影。
她陷在黑雾里不敢走出来。
她浑身血液滚烫,但胸口却像被开了一个大洞,风和雪不断吹进来,冷彻心扉。
多想这样睡去,不再醒来,不用面对痛苦和分离。
她感觉到有只小手牵住了她,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叫她:“妈妈……”
那是辛臻的声音,她偷偷教过辛臻要叫她妈妈。
眼前的黑雾淡了一些,她顺着那只手的力量往前,一团亮光朝她迎面扑来。
大殿内光线暗淡,嘲风卧在门前,把头从门外伸进来,金色的竖瞳没了光彩,喉咙里发出安抚的呼噜声。
辛辰把辛臻抓着辛月的手分开,把他抱回摇篮。
辛月收回视线,又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渗出来,慢慢的,眼泪越来越多,她把嘴唇咬得鲜血淋漓也不肯发出声音。
从祭坛方向传来浑厚的钟声,一声接一声,回荡在这片大地上。
英华殿里,辛爱的东西已经全部随着辛爱进了皇陵,大殿里静得让人无法接受。
辛月摸了摸正在睡觉的辛臻,又摸了摸他身旁空出来的一块。
“陛下。”门外的侍卫低声道,“那个人似乎撑不住了。”
辛月直起身,“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属下无能。”
那天嘲风特意留了活口,但十来天过去了,辛月用尽办法也没能让他开口说出幕后指使。
辛月从殿内走出来,“不能怪你,我去看看吧。”
她记不清自己多少天没睡了,但她的眼睛却依然亮得可怕。
地牢里阴森森的,各种难闻的味道交织让人作呕,一个只能看出人形的人被绑在木桩上,一动不动,地上全是他的血。
侍卫和狱卒跪在两旁,辛月摘下兜帽,道:“把他弄醒。”
狱卒上前,把扎在刺客头顶的钢针又往深处摁,刺客全身痉挛,带动铁链哗啦啦作响,他从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辛月用鞭子挑开刺客脸上沾着血污的头发,“你也不容易,痛快说出来多好,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刺客睁开眼睛,一边咳一边说道:“没人……指使……”
辛月一鞭子抽在他嘴上,“这种话就不用再说了。”
刺客又吐出一口血,身体不停颤抖,似乎想把自己缩起来。
“让我猜猜,和圣女有关,是吗?”
刺客只是低声重复着:“让……我死……”
“但是,圣女哪里能请动你们这样的死士呢?你们混在圣教教徒里进了辛国,除了圣女,还需要谁的帮助?”
刺客声音渐渐低下去,头也垂下了。
狱卒手指按在他脖子上,道:“陛下,没气了。”
“这样啊……”辛月丢下手里的鞭子。
她颇为茫然的站在地牢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支撑着她,不让她倒下的,只有强烈的恨意了,但这恨意却无从发泄,找不出背后那个策划着一切的人,让她彻夜难眠。一闭上眼,眼前就是那天的回放,好像她的时间永远停在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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