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和二公子,这二公子未曾娶亲,又是个性子豪爽的,想来将来娶妻,这妻子的性子也好,妯娌之间也就少了些不和。再者,许公子先如今正是前程似锦的时候,您嫁过去以后,就是当家奶奶,是陪着许公子一路升上去的人,这份情谊自然非比寻常了。”
说着,顿了顿,放低了声音,“奴婢说句逾越的话,福王府的境况可比许家复杂得多,世子夫人裴氏是裴阁老的孙女,二夫人是齐国公府的庶女,我虽不知道世事,可冷眼旁观,我们家老爷屡次见客的名单上,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裴阁老的名字”
这事沈紫言也是心知肚明,同朝为官,却相互没有往来,大有老死不相见的意思,这意味再明显不过,多半是沈二老爷与裴阁老不和了。这样说起来,入了福王府,能不能和世子夫人处理好关系还是件令人发愁的事情。再说起二夫人,虽只见过一次,可听杜水云说起她的口气,多半是不好相与的了。
墨书又叹了口气,“福王和福王妃都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分家,您和世子夫人,二夫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若是您有幸讨福王妃欢心还好说,若是将来有一日招致福王妃不喜,这日子只怕是更难过了。”话锋一转,“我倒是觉得这三公子极不简单,到底不简单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若只是小姐和三公子两个人过日子,这也是极好的亲事,可福王府不是那寒门小户,不是能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的人家。”
墨书说完,就十分真挚的看着沈紫言,“这都是奴婢的肺腑之言,若是说的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小姐包容。”沈紫言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一片为着我的心思,又岂会怪罪你?”墨书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紫言心里却并没有面上看起来的平静,或许正是旁观者清的缘故,墨书看得十分清楚,不过,她还漏了一点。那就是她们这种人家的联姻,多半是为了家族的考虑。
福王府的权力自然是许府所不及的,但这无上的权势带来荣耀的同时,也带来了深深的危机。高处不胜寒,福王作为当今地位最为尊崇的王爷,几乎可以称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就是那一人,足以主宰福王府的命运。一般来说,皇帝都对自己的胞弟,尤其是如福王那种有能力的弟弟,怀抱着忌惮之心。
若皇帝相信福王府,福王府自然就是鲜花裂锦,钟鸣鼎食的人家,可要是一招不慎,引起皇帝的猜忌,那就是万丈深渊。在权势面前,骨肉亲情,其实真的微不足道。
若是想过平静的日子,许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从某种程度上说,只要许家不犯什么大错,就不会动摇现有的根基。哪怕是被皇帝罢免了官职,可也还有官复原职的机会,哪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保住现有的富贵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样的书香人家,只要子孙上进,多得是卷土重来的机会。
福王府就不同了,一个窥探到皇权中心的家族,大起大落几乎就是在所难免。
或许登高必失,就是这个道理
沈紫言沉吟了半晌,只觉得头痛欲裂,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恹恹的问:“方才那小丫鬟来找你,可是有什么事情?”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真要是这样一直想下去,沈紫言真怕自己会头痛许久许久。
墨书因担心沈紫言的亲事,也将那一茬忘了,闻言立刻笑道:“那小丫鬟来说,夫人决定给百合开了脸,抬了做姨娘。”沈紫言哧的一笑,“这百合倒是个有手段的。”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一股淡淡的悲哀。
墨书也笑道:“可不正是如此,这才几日的光景,百合就做姨娘了。”
柳氏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一面是被百合威胁得紧,不得不抬了她做姨娘,暂且将自己的丑事遮掩下来,以后归以后,现在是断然不能叫自己的丑事被别人知道的,也只得先稳住百合再从长计议。另一面却是柳氏为了在沈府站稳脚跟不得不使出的手段,纵然是心里再嫉恨,也要在明面上抬了自己的丫鬟做通房和姨娘,方才是大家主母的气度。
柳氏可不相信百合真能讨得沈二老爷的欢心,甚至还在心里暗想沈二老爷见了百合那副嘴脸,再想到自己的知书达理,雍容大度,没准对自己就更宠爱了。
她的如意算盘打得精,百合又岂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儿?她想着沈二老爷对柳氏始终是不冷不热的,虽面上是尊重的,可心里却疏远得紧,她只要得了沈二老爷的欢心,诞下儿子,这往后的日子自然就是一帆风顺了,荣华富贵还不是指日可待。
两个人各怀了心思,只是百合万万没有想到,这柳氏已暗地里下了绝子药,无论如何,她是再也怀不上孩子的了。柳氏正是明白这一点,看向百合的眼中多了几许幸灾乐祸和不明意味的算计。
沈二老爷直到黄昏时候才回来,听了柳氏抬了百合做姨娘,也没有别的话。
沈紫言却在想,沈二老爷究竟是将自己许配给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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