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说,“龙叔,姑妈在医院里,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茵荷一边哭着一边把姑妈的病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龙叔。
龙叔在电话那端非常震惊,听完茵荷断断续续吃力的讲述之后,龙叔声音哽咽,他对茵荷说,“茵荷,茵荷,叔叔知道你姑妈接的是什么电话……是关于你郭伯伯的,一定是关于你郭伯伯的……郭伯伯到北边看货,前天晚上在高速路上发生车祸……走了……”
“啊?……”茵荷失声惊唤。
“你姑妈和郭伯伯他,他们……唉……”电话那端的龙叔已经说不下去。
茵荷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一切。她忽然知道了姑妈为什么会突然心力衰竭,忽然知道了许许多多事情的缘由。
“茵荷,你郭伯伯走了……茵荷,小荷呵,你千万要让你姑妈醒过来呵……可能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可以把姑妈唤醒过来……小荷,你千万不要放弃呵,也千万让姑妈也不要放弃呵……”龙叔也说不下去了。
桑原看到阳台上的茵荷一手握着电话,另一只手紧紧地护住胸口,她赶紧走到茵荷的身边,问,“茵荷,哪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茵荷?”
茵荷满眼泪水的双眼定定地望着桑原,然后上前去紧紧地贴在桑原的胸口,非常压抑地流泪,然后使劲地摇头。
桑原双手捧着茵荷的头,继续问她,“茵荷,茵荷,你是感到哪里不舒服?深呼吸好不好,做几下深呼吸,做几下深呼吸……姑妈倒下了,你可不能再倒下……”
茵荷望着桑原,眼睛里是未干的泪水,然后点头,然后真的听话地深呼吸。
用尽全力地深呼吸。
她感觉好受了一点,至少,她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那个晚上,茵荷在姑妈的床边握着姑妈的手,一直对着姑妈的耳边低声细语,声音低到没有人能够听清她在讲什么。接下来的一个晚上也是这样。
夏菀茹的单位为夏菀茹请了一个24小时陪护,但是茵荷在晚上的时候都是让陪护去休息,而她,一直夜以继日地陪在姑妈的身边。一直没有离开过。
除了第一个晚上,以后的每个晚上茵荷都坚决不让桑原陪她在医院,“没有必要这么多人在这里守着,我一个人就行了。阿原你回家休息好不好,就算是替我保存体力,如果我扛不住了你再来换我好不好?我们两人都在这里,大家都精疲力竭,需要有人换换都不行。”
桑原是那么的心疼她,可还是只能听她的。她知道茵荷说的是对的。
这期间桑原只回家看了父母家人一次,然后基本上都是奔波在医院和茵荷的姑妈家。一来夏菀茹的家离医院近一些,二来茵荷每天回来休息的两个小时她可以为茵荷做点吃的。
茵荷几乎每一天的每一餐都是在医院里吃的,这一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桑原想给茵荷炖点汤补一补,再这样下去她怕茵荷的身体都会被拖垮。
这天快中午的时候,桑原正在厨房里忙碌,她炖了汤准备中午的时候给茵荷带去。
这时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她正奇怪茵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家,于是赶忙走出来看。
茵荷一进门,看到迎上来的桑原,只喊了一声“阿原”,就一下子扑到桑原的怀里大哭起来。
这哀哀欲绝的哭泣令桑原肝肠寸断。
她紧紧地抱着茵荷,不停地抚慰她,然后无比紧张急切地问,“茵荷,茵荷,怎么了?怎么了?”
桑原非常怕听到任何不祥的消息,“姑妈怎么了?姑妈她?……”她不敢猜想。
“姑妈她醒过来了……”,茵荷说完这句,又继续更加伤心地靠在桑原的怀里哭泣。
桑原悬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一下落了地。阿弥陀佛谢谢天谢谢佛祖谢谢上帝谢谢真主谢谢一切神灵。
桑原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她一边抱着怀里的茵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的肩抚慰着她一边在想,茵荷一定也是因为心中一直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因为微微的宽心所以才会这样痛哭,才一股脑儿把这几天以来郁积心中的伤心痛楚、恐惧担忧一起释放了出来。
她没有阻止她,只是无比温柔地环抱着她,让自己的心紧贴着她的,让自己的脸贴着她柔软的发丝,让她在自己的怀里痛痛快快地流一场泪。
事实是,桑原只猜对了一半。
茵荷的确是因为姑妈终于醒来因为稍微的心宽而痛哭,可同时,她也更是因为终于唤回一个至亲的生命、终于从一场几乎失去姑妈的剧痛中走出、痛定思痛之时的痛哭。
姑妈终于醒来,姑妈终于肯醒来。
姑妈终于开始接受医生的治疗,姑妈终于肯主动配合接受医生的治疗……
茵荷痛哭的其实是一个亲人、一个跟生命一样重要的亲人终于没有放弃她,终于愿意为了她而留下。
在龙叔的电话里茵荷终于知晓了姑妈和郭伯伯之间的深情。
姑妈在接了那个噩耗电话后突然的心力衰竭令茵荷想起了她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一个法国女人》。艾曼纽贝阿饰演的那个女主角让娜,就是在看了一张报纸后呼吸困难慢慢倒下,然后一个月之后去世。医生也做不出任何诊断也无能为力。让娜的丈夫在检点让娜的遗物时才知道,让娜看的那张报纸,上面登载着一则关于让娜已多年没有联络但是一直深藏于内心的那个她深爱的情人马迪尔斯亡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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