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璋安敢如此,令公事陛下三十年,对内为治理江山社稷而出谋划策;对外为遏抑藩镇势力过强而穷尽智思。从微至著,无不尽心,位极人臣,跋扈飞扬或许有之,但图谋不轨?哼,我敢以家属保明,必无此事。”郭威怒道,“听闻李从璋李从珂交往甚密,定是那李从珂从中作梗。”
“文仲此言差矣。李从珂或许有所助力。安知东西二川没有动作?西川董璋、东川孟知祥言天下藩镇皆无监军而反,对令公恨之入骨。再者,今日安令公能上疏斥李从珂手握重兵野心勃勃,必除之而后快,安知他日令公不能上疏责其他养子?李从璋同为圣上养子,岂不自危?敢不先下手为强?归根结底,抑藩一事当徐徐图之,令公抑藩过激致使藩镇反弹,乃遭此横祸。此事非无征兆,上月不是已有人污陷令公‘安插心腹,私购兵器,征军淮南,自立为王’么?”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且商议我等今后何去何从。今上年事已高,朝中更无柱国,诸子已露爪牙,争储夺嗣已在弦上。前几日,秦王宋王已先后几番遣人来邀驸马都尉赴宴,驸马都尉此刻兼任六军诸卫副使,手掌兵权,炙手可热,素为李从珂所忌,他无意卷入争端,旬日借机将请辞外派,我将随行。二位宜早作打算。”刘知远劝道。
“此时风云变幻,何不召集平日兄弟好友前来商议。”郭威提议。
“善!事不宜迟,今晚就在此地聚首。只是事关机密,只遣心腹好友一二人足矣。”李琼提议道。
刘知远也点头同意。三人商议既定,便要离开。郭荣正偷听入神,此时反应过来,便道要遭。此时逃跑怕是要被发现,当下他背对门口,远离几步,手持弓箭,严阵以待。门一打开,郭威皱眉斥道,“你怎么在此?”郭荣此时才转过身来,镇定答道,“方才刘伯父急切而来,孩儿怕父亲和叔父有要事商议,怕丫鬟不知就里,打扰父亲,故在此守候,杜绝闲杂人等靠近。”
刘知远、李琼不知隔墙有耳,皆赞道,此子勇猛过人,心思缜密,他日成就可亚其父。郭威闻言甚喜,只是嘴上仍不轻饶,又斥责了郭荣几句。
刘知远、李琼告别而去。而后,刘知远去而复返,又在书房密会郭威,“文仲方才紧握我手,可是有事相告?”郭威拿出一个匣子,让其打开,刘知远打开一看,却是黄金珠宝兼田地屋契数张。刘知远不解其意,“此是何意?”。只听郭威说道,“我无意离开京洛。区区金帛,资君前程。”匣内价值数万缗,何止区区,怕是郭威全部家产。刘知远作色,“我堂堂男子,无功不受禄,岂可轻受他人重金,文仲此举是有心辱我么。”郭威笑道,“我知兄乃非常人也,他日贵不可言,苦无金钱开路,请万毋推却,前程似锦,时不可失!”刘知远与之对视,知他心诚,接过匣子,一言不发,拱手离去。
当晚,刘知远、郭威、李琼、李荣、王峻等一共十人聚集密议,在书房中商议达旦,后李琼提议结为异姓兄弟。众人皆附议。十人跪地举酒祝曰:“凡我十人,龙蛇混合,异日富贵无相忘,苟渝此言,神降之罚。”皆刺臂出血为誓,吞饮血酒,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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