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此时犹如垂死挣扎般轻轻涌动。他们的手背上,高高凸起的红色青椒此时已经暗淡,连接着柳青颜的红色细线开始变得微弱。
而背对着自己的柳青颜的身子却呈现着怪异的红色。似乎每个细胞都有淌血的风险,一种微微的红光笼罩着她。
白衣人的目光从轻蔑变成了慎重,他侧头看了看那一炉香,已经燃到最后一截,眼中闪过一丝冷色。缓缓抬手——只需一掌,这行功到最后关头的八个人没有一个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掌心聚集了真气,白衣人讥讽的冷哼一声,一掌正要拍下的时候,月隐七老突然同时发力,白色细线脱离柳青颜的身体在她身边聚成交叉的气线,不停的打在她浑身上下的几处大穴上。
柳青颜被七老这最后一推,推得从蒲团上离地而起,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瞬间转过身来,与白衣人正面相对。
青丝飞舞,流光乍现,她闭着眼眸,神态安然,独留那细长的睫毛,让人臆想她若睁眼该是怎样的一池深潭。她满面血红正在快速褪去,那一张白皙娇嫩的脸渐渐恢复她应有的光彩,挺翘的秀鼻,倔强而可爱,薄唇轻抿,有点儿固执有点儿温软……
白衣人抬起的手定在空中,看着柳青颜的双眼微微眯了眯,原本的冷漠缓缓变成了兴味,想了想之后,他微垂眉目,放下了举起的手掌。
柳青颜轻轻落回了蒲团,闭着的双目依然没有睁开,合十的双掌上最后两条红纹渐渐淡下,香炉中最后一截变成灰烬悄无声息的垂落。同样的月隐七老的身体几乎是在瞬间便枯瘦下去,苍老而脆弱。
白衣人走到七老面前,七个人微微睁开了突然之间变得浑浊的眼睛望着他。
“你们知道这醍醐灌顶术对你们意味着什么吗?”面具人清朗的声音犹如玻璃落下,清脆而让人惊惧。
七老没有说话,目光中却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白衣人叹息一声:“那我送你们上路吧。活着对你们来说,不如死。”
月隐七老中有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有人灰蒙蒙的眼睛却睁得老大:“你是……”
白衣人却抬手在嘴唇位置坐了个噤声的动作。
“谢谢你……”老人双手合十,然后闭上双目。
白衣人摇了摇头,再次抬起手掌,不过刹那功夫,已经油尽灯枯的七老已经安然倒下,温和的夜明珠的光线照着他们苍老干涩的皮肤以及唇角缓缓流溢的鲜血……
蒲团上的柳青颜依然闭目坐着。白衣人轻笑一声,脚下一动,伸手便穿过柳青颜腋下,搂着她便出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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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颜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很好。
也许用很好根本不能形容她此时的状态,应该用非常好,好到无法形容。
如果你是一个久病将死的人,突然之间身体好得堪比武林高手,你觉得那感觉应该用什么来形容?脱胎换骨?应该是这样的。
柳青颜不想睁眼,事实上从她的意识开始恢复,她就沉浸在那种奇妙的感觉中——每一条血管,每一条筋脉,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活力,犹如早上初生的太阳,犹如春天蓬勃的青绿……
何况,初生的太阳此时正带着湿气暖暖的照在身上;何况,山林绿野的清新正温柔的将自己围绕;何况,一曲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得闻的《山林月景》被悠扬的笛声吹奏得让人心旷神怡……
柳青颜叹息一声,哪里来的阳光,哪里来的绿野,哪里来的笛声?甚至,自己能够感觉到不远处晨露滴落的声音,自己不是应该在柳家庄的密室吗……
呼一声翻身而起,出乎意料的敏捷让柳青颜一头装在床头挂蚊帐的木架上。揉了揉碰疼的头,柳青颜睁眼四望——这是哪里?
木屋,没有柳家庄精致,没有打磨得光洁无比的圆桌,没有鎏金茶壶,也没有梳妆台……
什么都没有,只有挂着已经腐朽了的树皮的树干做的墙壁,只有毫不工整的木条窗户,只有一张手工很烂的木床。这不是柳家庄,这是哪里?
柳青颜赤着脚,满心好奇与忐忑的走出屋子,甚至忘记去体味自己身体状况的不同。
木屋外是长满苔藓的石阶,石阶铺得并不整齐,石块打磨得并不平整,凹凸间,刺着柳青颜□的脚,凉意透过皮肤,有种清冽让人觉得鲜活而舒适。
石阶下是青草坪,浅浅的青草茂密而蓬勃,大片的柔嫩之中,有一条踩出来的小径。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草坪上欢快纵跃。
柳青颜闭目,满足的一笑,伸出手,口里发出清脆的拟声,几只鸟儿便争先恐后的飞到她的手掌手臂上,叽喳着,然后用头去蹭她。柳青颜抚摸鸟背,羽毛柔滑,和鸟儿们玩了一会儿,柳青颜一挥手,放鸟儿飞回山林。
柳青颜收回了手,耳中笛声依然悠扬,似近似远。被那笛声吸引,柳青颜顺着笛声在山林里奔跑起来。
奔跑曾经只是梦,自己脆弱的身体受不起这样的疯狂,可是今天,一切犹如新生,十八年,多少煎熬梦想啊,当一切成真,现实比梦来得更加真切而让人激动……
柳青颜□着脚,顺着笛声在树林中欢快的飞奔,风儿扶乱了长发,俏皮的树枝刮飞裙裾,惊飞的鸟儿尖叫着逃离,一切那么美好!
笛声近了。
却突然停了。
柳青颜停下脚步,按着声音的方向慢慢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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