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宦海浮沉,弃儒慕道;曲径蜿蜒,通幽访仙
常言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山。这话一点都没错,然而能说这话的人应是位得道的修行人,岂是这些人云亦云的俗世之人随便说的。只有尘垢磨尽,身心灵明者,方能隐,因为无论何时何地,不论风动幡动,仁者之心永不动摇,又何来这多分别。或许正因为世俗之人心垢未除,才依赖丹经妙法。
这时,日衔崦嵫,夕阳娇媚无比。一位白发银髯的道人,相貌清癯,趺坐于草蒲之上,对面坐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道童,粉妆玉琢,都像是久未履凡尘的方外之人,道童正听着仙长讲述着前尘往事。听得入迷时,不时也问些不明白的问题。只见那道人讲道:
“梁武帝太清二年春,江南还是沉浸在一片鸟语花香,春风袭人的美景之中,帝都建康尤其平静,平静得出奇。然而正是在这时,北方一代枭雄侯景恰在这时与东魏大将慕容绍宗血战于涡阳,相持已然数月之久,侯景军粮耗尽,黔驴技穷,束手无策,麾下大将纷纷请降于慕容绍宗。侯景被围,万分危急,乃谎言激怒其麾下兵众,称其家属尽数为高澄所杀,兵众刚开始相信他。慕容绍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披散头发,对北斗星发誓,称他们家属都完好无缺,只要归降,官爵仍照旧。侯景众叛亲离,军众大溃,争赴涡水,水为之不流。侯景乃收散卒八百,渡淮奔梁。并遣人暗示慕容绍宗,若擒了自己,不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厄运。绍宗闻言,遂放其南去。
“侯景奔梁,可谓是那个年头最惹人注目的事情了,也是后来一切灾祸的源头。侯景兵败之余,正愁不知何去何从,恰逢寿阳易戍,守将韦黯不仅懦弱而且是个没头脑的,被侯景以诡计诱降,从此,侯景又死灰复燃,有了自己的根据地,那就是寿阳。得寿阳之后,设酒狂欢,连续多日。当时南朝上下大多以侯景军败为忧,很少有洞察未来者,就连当时太子萧纲(日后之简文帝)亦是如此,当然还是有极少数如光禄大夫萧介之辈,上表极谏,认为侯景是狼子野心,养虎为患,不可委以重任。想天监年间,陛下是何等慧眼,可谓野无遗贤,朝无奸佞,而现在呢,弃忠言而不能用。可不哀哉!”
说着说着,这位早已斩断七情六欲的道人,也不由得溢出两行清泪。接着说道:“不久朝廷便接到东魏聘书通好,希望与南朝复修盟好。然而,有时候本来好的消息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便成为最恶毒的消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东魏的离间计,所以当时南朝偏安日久,帝亦厌兵,故虽有司农卿傅岐傅大人提醒,帝终不纳。侯景消息灵通,当然瞒不了他,于是就心生造反,整个寿阳居民,男女老少皆招募为军士。同年七月,侯景兵发寿阳,江南官军久不习鞍马,不堪一击,被侯景连下数城,兵锋直指建康,羊侃等死守帝都,侯景久攻不下,军中乏食,于是便纵容士兵剽掠,米价暴涨,民不聊生,人如饿狼,相扑而食,饿死者大半。
“次年三月,侯景攻陷台城,将帝与太子分别软禁于武德殿、永福省。建康士民为求生而四出逃窜。其后,梁武帝亦在被囚禁而死,侯景挟天子以令诸侯,谋权篡位,草菅人命,荼毒生灵。那种惨痛,实在非言辞所能形容的。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那时我本在翰林院任校书郎一职,所谓“位卑未敢忘忧国”,本也是一腔热血,想竭吾辈之力为朝廷做点事。后见朝廷罹此大乱,心灰意冷,遂脱却青紫朝服,竹杖芒鞋,访遍三山五岳,福地洞天,总想深山遇隐,钟离纯阳见怜,让我访得名师,出家学道。
“这一找便是好多年,途中风闻陈以代梁,开国皇帝居然是南梁边境小县太守,朝代更迭,越发感慨世事无常,人生如幻,出家之志益坚。平素一向淡薄,早年任职期间,曾多次点校内典丹经,对于高僧高道,一直都是心向往之,故而出尘之念早已萌动。侯景之乱,百姓流离失所,而自己空有济世救民之心,却无拯溺救焚之力。满腹经纶,入世与出世之念相争;书生无用,人道与仙道徘徊。”
道童闻言,既无奈又惊讶,心中有话,却欲吐还咽,只得静默不语。道长一早便看出道童心思,便捋捋长须,继续说道:“心中有话,不妨直说。”道童便喜见眉梢,问道:“仙长鹤发童颜,看起来亦不过耄耋之年,但适才听闻,仙长似乎已是神仙中人,得道已久,住世六七百年。难道这世间确实有长生不老的仙道么?”道长微微一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正信不起,而强自臆断仙道有无,此修行人之大忌。若非我当初锲而不舍,出家志坚,访仙之心十几年如一日,想必上仙怜我,让我于昆仑山玉清观幸遇先师步虚道人,我恐怕早以世间一无用书生终老此生了。玉清观位于昆仑山腰,两峰相对之处,只有一条狭长的小道与外界相连,曲径幽深,想必此观主人有长居之意。我是经人指点,放才寻到此处,否则,让我再找几十年也万难到此。”道童又问道:“弟子闲来也曾翻阅道书,知道神仙不会住世太久,时候一到还是要飞升紫阙,成就金仙之位。”道长叹了口气,说道:“我虽求道修道之志甚坚,然改变不了下士之资,仙根太薄,又因曾有妻子牵挂,凡尘久难根除,以致今生只有地仙之份,而无天仙之望。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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