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坚持,“贵妃还是先回吧,等朕有空了再去看你。”
“朕”字一出,陈贵妃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即便永德帝脾气好,宠爱她,但大事上从不含糊,她此时若是不听话,违逆帝王的意思,害她如此的人只怕心中得意极了。
其实,她平时在这种场合一向善解人意,若非今日有两个小姑娘看笑话,她也不会试探心爱之人的分寸。
只能说,永德帝就算再爱她,心中都不曾失了分寸,这着实让陈贵妃有些难过与失望。
但事已至此,再纠缠下去就很不好看了,她福身一礼,姿态优美,态度恭敬,笑容中有无奈有委屈有苦涩,但最终尽数化作善解人意的美丽笑容,“臣妾谨遵陛下旨意。”
永德帝满意的点点头,再看看宠妃身边的亲姐妹及其儿子,觉得自己还得再做一回恶人,“难得成国公夫人同世子入宫,你们亲人久不相见,有机会也可多叙叙家常,联络下感情。”
好吧,这是婉转版的逐客令,毕竟,自家外甥惦记人家成国公世子的前未婚妻,永德帝就是再心大,也不敢将人留下来,不然只怕外甥和这前情敌之间会血拼一场。
外甥还没追到心上人,万一人家青梅竹马之间再旧情重燃了……这个这个……只怕到时候倒霉外甥的心事就不是一夜两夜了。
还有他身边这些护短的女人们,只怕能活生生撕了陛下这个可怜人。
被送客的陈氏同陈贵妃憋屈的告退离开,从进殿开始就格外沉默的澹台晔,看着坐在众位妇人之间不太自在的前未婚妻,袍袖之下的拳头握得死紧。
最后,他看了一眼视他如无物的少女,跟在两位长辈身后转身离开。
薛蕲宁亲眼见证了陈氏姐妹同澹台晔的离开,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今日虽然是她第一次面见帝后、太后娘娘同长公主,但却并非第一次入宫。
她从前跟着陈氏入宫过两次,都是去见那位贵妃娘娘,在她仅有的记忆中,那位贵妃娘娘让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美艳的容貌和目下无尘的孤高与尊贵。
那位娘娘对她说过两句让人难以忘怀的话。
一句是,“你就是薛蕲宁?倒是可惜了。”
一句是,“若你做不好晔儿的未婚妻,那这婚约也就没意义了。”
那时候她年纪小,茫茫然入宫,晕头晕脑去见这位贵妃,得了这两句话战战兢兢。
国公夫人在一旁温柔的笑,同她的妹妹亲.亲热热的说话,只留她安静乖巧的坐在旁边,觉得自己茫然害怕极了。
因着早早失了母亲的缘故,她对所有的女性长辈天然都有一种好感,尤其是作为未婚夫澹台晔的母亲,她对陈氏更是在很长时间里充满了濡慕与尊敬。
她信任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用心的将她的话记在心里,对她的温柔笑语与谆谆教导报以最诚恳真挚的期待,不断去努力,希望她满意,能给予她夸奖。
她的这种盲目与信任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幡然醒悟。
盲目的时候,她总是得不到那位夫人满意的回应,即便她声音温柔,笑容温柔,眼神温柔,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还是让她难受不已。
后来,等她渐渐长大,懂得了更多的时候,她才明白,不是每一位女性长辈都像她和程菡的母亲一样,内心对她充满了真正的善意与温柔,即便她未来可能会成为她的另一位母亲。
她花了很久看清楚这个事实,过程中也充满了挣扎与痛苦,即便是如今,她在面对那位国公夫人时,内心里也还有着隐隐的畏惧。
她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痕迹太重了,或许还要许多年才能淡去,但至少现在,她和那位夫人以及她的儿子,真的是毫无牵扯了。
没了婚约,她再也不需要站在她面前,听她笑着说,“宁宁,你真的很努力呢,不过,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呢,你看……”
“宁宁,晔儿就是小孩子脾气,任性了一点,你多包容他一些……”
“宁宁,咱们国公府不同于别家,我觉得……”
每一句温言笑语背后都是会刺伤人的针与恶意,薛蕲宁觉得,她永永远远再也不要听她说那些话了。
不想听她无形中对长兴侯府门第的不满,不想听她对她的挑剔与讽刺,不想听她为澹台晔的每一次任性与胡闹找借口找理由,不想听她劝说她再温柔一些、听话一些、大度一些的混账话。
没有了婚约,没有了她碍眼,那位夫人尽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去挑选自己喜欢的门第高贵、听话且宽容大度的儿媳妇。
至于她,从此就海阔天空一别两宽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一抬头,正巧对上身旁魏晅瑜母亲安远长公主看过来的含笑眼神。
大概陈氏带给她的阴影太大,薛蕲宁瞬间身体僵硬不已,脖子那里似乎都能听到嘎吱作响的声音。
安远长公主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紧张不已的小姑娘,觉得她有趣极了。
她试探着往前凑了下,小姑娘眼睛瞪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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