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不党。康熙最是憎恶朋党,其实后来的胤禛又何尝不恨结党营私。只是在当下,不笼络人,不结势力,还能靠什么去争呢?难道还真能坐在家中等天上掉下个皇位吗?
我坐在车里,看着对面的他一脸的平静,觉得有些好笑。
“你怎么从来不问我们去做什么?”他似乎看见我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反正爷带我过去只是打理打理后院,前面爷做什么也轮不到我问。”我微笑着说。问你你会说吗?
他点点头:“我最爱你这一点,口风紧。做事又利落,自你打理那里之后,齐整了许多。”
我灿烂的笑了笑,算是接受他的表扬。
我知道他做的这么紧密,是不想别人知道他在府外还有一批人。若是公然将人带到府上,难保不引起其他阿哥甚至皇上的注意,不如在外面见面安全——这里面说不定就有朝中重臣。
真是心机深沉啊,比起老八的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庙堂之上公然结交,他这样私密的交心,似乎更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今天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按捺住自己的兴奋,低声对我咕哝了一句:“今天会见到老熟人。”
我没有想到他所说的老熟人是苏默止。
天色全黑的时候,我打发走了最后一个喋喋不休的老婆子,走到院子里,舒展了一下身体,看来他今天见的人确实非比寻常,前面还没有人叫准备休息的动静。
忽然有个人从墙头翻了过来。我吃了一惊。正要大声问话,他一步冲到我面前,情急之下捂住我的嘴:“姑娘别叫,我这就走。我慢慢松开手,你就当没见过我。”
他声音带着南方人特有的口音,听着耳熟,我等他慢慢放了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就着窗下透出的光,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苏默止!”我小声惊呼。
他也是一脸震惊,待看清楚我的模样,他反倒镇静了:“我想起来了,原来夫人就是去年在多景楼点鲥鱼的那位。”
原来他也还记得。
“苏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我其实已经猜到了八分,只不过是想听他确认罢了。
他皱了眉头说:“去年是被道台诓去见了皇上,好不容易脱身;今年是被秃驴骗,亏他还是出家人,把我骗来见四贝勒。竟是个比皇上还难缠的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夫人可否指条路给我?”
我笑着摇头说:“苏先生不如叫我格格吧。我知道有个后门,我可以先把看门的老仆支走。”
他着急的说:“那就快点吧——我这可是n遁呢。估计四贝勒是以为我这样的‘名士’不会用这粗俗法子。”
我带着他从后门离开,他要走时,我问:“先生身上可带了银两?可有投宿的地方?”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盘缠是一点也没有带出来。京中尚有同乡可以投奔。只是怕。”
他没有说下去,我已然明白了——我神通广大的丈夫能把苏默止从江苏骗到北京,肯定早就把他在北京的人脉都打通了——同乡也是投不成了。
我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塞进他的手中:“先生去甜水胡同边上的凤仪楼找一个叫芍药的丫头,拿了这个给她看,就说是善玉请小楼姑娘代为照顾。”
苏默止立刻就听出来我是让他去风月场,似乎颇不相信,以我这种身份怎么会结识花街柳巷的女子。
我立刻说:“先生不似迂腐之人,只管去吧。自会有人解释的。”
苏默止朝我做了一个长揖,匆忙走了。
我回到后院的时候,已经有人冲进来了。
“格格可见到什么人没有?”
“没有。”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甜甜的说。
当晚胤禛的心情显然很恶劣。
奇怪的是,他居然告诉了我为什么。
“苏默止走脱了。”他闷闷的说。
我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啊乐开了花,但脸上还要装出惊讶沉痛以及一定程度的迷惑不解。
“苏默止在镇江的时候,皇上都请不动的啊。爷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他骗到京中来的啊?再说他真的有那么好吗?老是被别人骗着走,也不是什么奇才吧。”
被我几句话一搅和,他显得更加心烦意乱——苏默止不能为他所用还是其次,关键若是被皇上发现他想把这个人私下纳入自己囊中,那自己的野心就是昭然若揭了。所以他怎么样也得把苏默止给找出来。
我倒放心的很——苏默止是最不愿意和官场皇家纠缠一起的人,不会把我的丈夫给卖了的。定会按我说的去找小楼。
胤禛苦笑了一下,神色暗淡,说,:“皇阿玛说他是关不住的人,我竟是不信——以为他是待价而沽。没想到先生是真淡薄啊,不愿存一丝机巧榨取之心。”
我微笑着说:“想成大业又怎会一帆风顺。想求贤士当效周公吐辅之心,追刘备三顾茅庐之举,您骗名士到您的面前,但又怎么能得到他的心呢?难道不是应该您恭敬的走过去,而不是对贤士说,喂,你过来啊。贝勒这次真是错了啊。”
他一直垂着头,用手抚摩着头顶,顺口说:“戴铎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啊。”
他忽然抬起头,似乎才意识到刚才一番话是出自我的口,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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