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它在睡眠中无意识的偏过脸蛋磨蹭我的手掌,我垂下眼,满是矛盾。
俯低下头,在它光洁的额头印上疼惜的一吻,“遥儿,我的遥儿。”这么个小小的家伙,如此的牵动我的心,在看到它独自默默落泪时,我的心都揪起来,恨不得将它用力的拥入怀里,告诉它,我是关心它的,我不是不要它的……
可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暗处看着它,只能在夜里触摸它,仅此而已。
为什么当一个爹是件这么困难的事?用食指勾勒着它精美小巧的五官,细细的眉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粉嫩嫩的小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家伙怎么怎么看怎么长得娇嫩欲滴的像个女娃娃?
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知道自己长得比较起其他的男人是要俊美些许,可也不至于生出的儿子长得完全不像个男的吧?难道它继承的是它娘的面容?可从它的眉眼里看起来,还是像我的多……
难道是岁数太小的缘故?
我没想到这个疑惑一直跟随了我很多年,在它十多岁,接近及冠的岁数时,它的模样愈发的漂亮,也愈发的让我担心。只要是个男的,长成这样,一定内心觉得耻辱吧?因为我的缘故,它已经很郁闷了,再加上它这面貌,它会不会想不开?
平生第一次,我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正在胡思乱想,明明是没有理由的,也担忧不已,到最后,甚至开始反思我自己的容颜是不是也太俊美了,才导致出它的目前悲惨境界?它会不会因此憎恨我这个爹?
有些恐慌,立刻决定,去找些加强男子汉气概的药来偷偷灌它喝,好让它不要把自己过于漂亮的外貌归咎于我的身上。
才想完,就听见外头传来长老焦急的大喊:“主子,不好了!少主子晕倒了!”
猛的起身,我飞身往它的居所而去。
“怎么回事?”才入门,就见长老们聚集一堂,堵在遥儿卧室的外厅,不让我过去。担心和焦急让我的口吻很恶劣,遥儿自幼就用各类药物养着,身子百毒不侵健健康康,从不曾染过任何小疾,怎么会突然晕倒了?
长老们互相对望一眼,突然齐唰唰的跪了下去。
剑眉一扬,眯上了眼,怎么回事?
“少主子,少主子没事。”为首的长老哆嗦着身躯低垂着脑袋道。
“滚开。”有没有事我都要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现在的我没心情和这群老头子面面相觑。
长老们惊吓得身体都趴下去了,颤抖着小声道:“少、少主子只是、只是、只是……”
开始思考要不要一脚踹飞他们。
“只是葵水来了!”终于有一个胆子大的吼了出来。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他们在说什么混话?
“主子,少主子只是葵水来了,身子虚了些。”口齿突然伶俐起来,长老们一个接一个道:“少主子是个女娃娃,来葵水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少主子即将成年了,真是恭喜主子了。”
用力闭一下眼,我咬了咬牙,眯眼瞪向前面这群不知死活的老头们,“给、我、滚!”
不用我再说第三遍,身后四条黑影整齐一致的抽刀声让一群老头以着完全不是老头的速度逃窜离开。
挥袖大步踏入屋内,直接走到遥儿的床前,看着它苍白的小小面孔,我犹豫了一下,竟然伸不出手去探它的脉搏。难道是因为它的身体从不出任何状况,而让我从不曾帮它把脉而忽略了它的姓别,还是因为我太自大的一开始就定位于它是个儿子?
无论它是男是女都没有太大关系,我只是不太接受得了这么多年下来认定的“儿子”突然变成了“女儿”……会不会是那群老头找死的在骗我?
挣扎了一下,还是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搭上了它细细的手腕上。
无言的闭上双目——我一直以为的儿子是个女儿……之前我到底都在做什么啊?以为自己是世界最疼爱孩子的爹爹,却连自己的孩子的姓别都没弄清楚,遥儿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原谅我的!
“爹爹……”轻轻的叫唤扬起。
我几乎是慌乱的掀开眼对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怔了怔,猛的抽开手,转身疾步走开,不行,我接受不了它憎恨伟的目光,如果它真的讨厌我了,那我一定会难过得要命的!
快速走在半路上,心头的绞痛让我低吟一声,停步捣住胸口。
这么多年我做了什么啊,如果遥儿是女娃娃,那么它喜欢我,喜欢男人是正常的姓别选择,我居然自大的错误认定了这件事,还刻意的疏远了它这么久,它一定是恨我的,一定是恨我的了!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痴……“要是遥儿是儿子就好了……”是儿子,就不会导致现在的情形,就不会让我如此懊悔羞愧又憎恨自己,怎么办?我竟然让遥儿委屈了这么多年,我没脸见它了……
“主子,您还好吧?”身后是玄武他们担心的低问。
苦涩一笑,我怎么会好?我竟然让我最宝贝的遥儿难过了这么多年,她若是真的恨我,我也绝无话说,因为我的太过愚蠢。
深深的厌恶着自己了,太自我,太骄傲,又太自信。这样的我,无地自容啊,我怎么可以再去见遥儿?再让它见着它这个愚昧到极点的爹爹?它一定是以我为耻,一定是无比的怨恨我了……
我的遥儿,我无法再原谅自己了,也再也没脸去见它了。
我的女儿(中-二)
心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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