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玉哭的伤心,便提起衣袍半跪在阴阳镜前,揽着江采玉的肩膀往镜子里看去。
镜子里是一片艳红。
红的石榴灯,红的纱幔,红的座椅,红的绸缎,一泼泼令人发腻的喜气似乎能通过镜面淹过来。镜子里是一处宅子,看这规制,非富即贵,很有些身份,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脸上皆喜气洋洋,来来往往熙攘笑闹。
彼时正值秋日,梧桐叶上积着薄薄的早雪,宅子的瓦檐和砖石被清扫的很干净,一场盛宴正在主院儿摆的满满当当,所有的窗棂和灯笼上都贴着烫金边的大红双喜字。
显然这府人家有红喜事,正在嫁娶。
虽然是这样的喜事,但是这户人家总是透着些让人不明所以的低沉,或许是被江采玉的情绪感染了,我觉得那院里的天色总显得有些阴沉,云压得很低,似乎马上就要下了雪一样。
主屋里走出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身段特别纤细,穿了一身艳红。一身缎子极好,用的是珠丝锦,打扮的很精心,眼角眉梢的喜气遮都遮不住,娴静的笑着,很殷勤的招呼前来道贺的女孩们。
我认得这姑娘,她闺名江采茗,是江采玉的异母姐姐。
随后远侧又走出来一个青年妇人,这便是江采玉的继母宋依颜了,她的鬓发高高耸起,从正中央攒了一只纯金打造的缠丝点翠凤钗。天候比较冷,她穿了一身正红的锦袍,襟口滚着浅浅的白狐边,外罩的薄薄绢袍子也是正红的,上面透着清浅的金红色“囍”字,衬她一张脸如同桃花逢春,满满的得偿所愿。
“今儿是姨娘扶正的日子,奴婢们给您道喜了!”一院子的奴婢屈膝,齐刷刷的在宋依颜跟前行拜见主母的大礼,宋依颜抿嘴角,一弯身子坐在了主屋正堂。
“不得叫姨娘!”一个小丫鬟很有眼力劲的笑道,又盈盈拜了一拜,“以后都要改口叫夫人,省的侯爷听了不高兴。侯爷爱重夫人,瞧瞧今日府里这排面儿,侯爷把大半帝都的夫人小姐都请来了呢,咱们都是沾了夫人的光,才能见识到这样的场面,以后,更要尽心尽力伺候夫人和小姐!”
宋依颜面上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举着帕子直掩嘴儿笑,头上的凤钗珠子在额前悠悠晃荡,她喜不自胜的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正红衣裙,叹道,“熬了这许久,可算是苦尽甘来了。你们都是懂事的,也熟悉府里规矩,只要尽心理家,伺候好了小姐,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正说着江烨也进来,很配合的穿了一身红色蟒袍,宋依颜一见他就含笑起身,挽着丈夫的手在正堂坐下,温柔的将头靠在他肩上,“侯爷,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这么想哭呢?”
江烨含笑拍拍她的手,“前些年给爹守孝,累着你管家,却又不能给你个正经名分,委屈你了。如今,好歹都补齐了给你,你心里酸楚也是有的。”他很温柔的对妻子一笑,“多么高兴的日子,你快笑一个给女儿看才好。”
宋依颜给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小小打了江烨肩膀一下,这才坐正身子,“侯爷,尽管爹娘生前对我有些误会苛待,可他们毕竟是你的生身父母,妾是从打心里孝敬老太爷和老太太的。咱们府里虽说袭了江老侯爷的爵,可韩家的祖宗也不能忘。妾把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牌位也挪到江家祠堂里面了,咱们做儿女的,逢年过节的也应当一并孝敬才是。”
江烨显然很感动,连连说好,众人也都赞夫人贤惠心细。宋依颜低头一笑,抿了抿唇,越发柔软的向江烨依靠过去,“这样大喜的日子,咱们怎么也该给爹娘磕个头,我刚刚让茗儿换了衣服、也准备了香案果子,侯爷……”
她怯怯的看了一眼江烨,似乎有些犹豫的,“就是大小姐那里,我遣了几个丫头去请,她却不回话也不出门儿。妾知道大小姐和我不亲近,但我如今也是她的嫡母,心里拿她是当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比茗儿也不差什么。她如今封了县主,又是侯爷的嫡长女,妾身这样的喜事,断断不敢惊扰大小姐……只是,这会儿毕竟要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牌位磕头,两位老人家生前最疼她,她却不来,这……”
说罢红了眼睛,睫毛下透出一丝丝的委屈,却仿佛硬是咽了下去似的。
立刻就有丫头低声埋怨大小姐不懂事,在夫人扶正的大喜日子也不出现,摆明了就是不给夫人和侯爷脸面。
江烨果然发怒,手掌狠狠一拍乌木桌面,指着屋边角的丫头怒斥,“去把大小姐叫来!这样的日子,她窝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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