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还有几人苟活于世间。”
老鼠趴在地上,佝偻的身躯微微颤抖,沙哑的回答道:“当年那一战实在太惨烈了……”
少年微怔,清澈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陷入黯然,万千思绪似乎在刹那间爆发,又深深被他敛入心底,恢复平静后,少年看向远方,轻点点头。
“嗯。”
发出一声叹息。
“这么长时间,难为你了。”
黑色老鼠摇头道:“大人言重了,能够为大人护道,是天钟的福气。”边说,它偷偷抬头望了一眼少年,心中狂跳之余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真的有一天还能够再次见到眼前的这位。
眼前,可是那自远古以来,无数个纪元,无数个世代之前,便盘踞在万古苍穹之上,傲立于九十九天云端的传说!
当年的自己,在眼前这位面前,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然而,在那惨烈的最后一战过后,星辰陨落,天地破碎,自己却有幸能够做眼前这位的守墓人,虽然自己为此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这等荣耀,在它看来,绝对值得,如若带着这份荣耀回归它的世界,它的名字必将在族群中永世流传。
少年默默地望着老鼠,似乎看出老鼠内心情绪激动,缓缓道:“此世,我欠你一个人情。”
老鼠打了个激灵,佝偻的身躯趴在地上竟微微变直了些,一双漆黑无比的眼睛中爆发出难以按捺的狂喜。
它抛弃一切,独自在这死寂之地等待万万年,就是为了等待这个结果。
无数个纪元的磨砺,逝去年华的远去,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孤寂,在此刻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能得到眼前这位无上存在的允诺,足可保它的族群在万界拔地而起,兴旺整个纪元!
老鼠深吸口气,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叩首说道:“谢大人恩赐。”
少年安静地走过黑色老鼠,立在船头,望向远方淡淡道:“起来吧,时间长河足以冲刷掉许多东西,无数个世代都已经走过,你我之间也不必再有这些虚礼。”
老鼠倒也不是淤泥之物,它缓缓起身,轻手轻脚佝偻着身体立于少年后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有何打算?”
少年清澈的眸子显得无比平静,没有半点涟漪,沉默良久后,道:“三千界。”
“三千界?”
老鼠似乎有些意外,惊奇地指了指天上,问道:“大人不回去吗?”
“回去,但不是现在。”
老鼠思索片刻,了然道:“我倒是忘记大人重获新生。大人,可需要我为您护道?”
少年缓缓摇摇头道:“不用了。”
他转身看向老鼠,清澈的眼睛无悲无喜,却突然淡淡笑道:“三千界而已,有谁能奈我何?你在时间长河这片死地为我守坟这么多年,也该回去看看了。”
这是少年自从坟中走出后第一次笑,看起来竟与普通的少年无异,清瘦的身躯在船头笔直如松,略显苍白的脸庞被这突如而来的笑容带的显得有些稚气,唯有眼底的最深处,还留藏着一抹仿佛自太初远古的世代便沉淀而来的厚重。
老鼠对少年不敢悖逆,深深向少年弓了弓身体:“我听大人的。”
它心中也在暗暗骂自己蠢,眼前这位是何等存在,就算重获新生道行全无,那又怎样,又有谁敢去招惹这位远古的禁忌,别说区区三千界,上界,哪怕是传说中的九天,天外天又有几人能与眼前这位比肩,这等存在,不管何时何地,手段也绝不是它能够揣测的。
它忽然回想起那句古老到久远的吟唱。
“只手覆灭三千界,煮茶一念碎星辰,身现百帝皆俯首,九十九天有仙人。”
这是一首古老到归墟时代的传唱,讲的便是眼前这位传奇禁忌。
他屹立于世的时候,如太阳般耀眼,五洲十地,九秘万界,他走到哪里,漫天星辰都要黯然失色,历经多少纪元,多少世代,事迹依旧要被万千世界传颂,无数古老到久远的大能者听到他的名字都要颤抖,横渡过无数世代的教主祖神遇到他都要朝拜。
这等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哪怕九死转生,道法全失,与普通人看来无异,但是,真的能用普通人的范畴来考量吗?
想到这里,老鼠拖着略显沙哑的嗓子恭敬说道:“回去后,我会联系一些还活着的老家伙,静待大人回归。”
少年背对老鼠,没有再与老鼠说话,他恢复平静,站立在黑色小船上,一抹水雾在他面前无声无息升起,将他包裹,随后水雾渐渐凝结,化成一件青色布衣,看起来普通无比,却似乎无时不刻渗透着苍老到地久天荒的沧桑。
老鼠倒吸口凉气,感叹道:“大人好手段。只凭道念竟然可以炼化这时间长河。”
眼前这条河,叫做时间长河。
万千世界,有九大密境,时间密境,可以说的上是九大密境中最神秘的地方,眼前这条时间长河,代表着天地大道,更代表着天地的始序!
天地广袤,万物有灵,但是,不管是俯身沟壑庸碌无为的蝼蚁众生,还是身高万丈睚眦天下的万古君王,又有谁能躲过时间的侵蚀呢?
在这股天地最原始的力量下,时间长河冲刷过境,哪怕是抬手崩裂世界的大帝,亦或是横渡万古无敌的仙王,甚至是凌驾于九十九天之上的那群不朽的存在,在岁月面前,在时间面前,一样都是那么的无力,就算能熬过数个世代,甚至一两个纪元,但最后,照样要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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