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毓景说了很久,说了很多,秦晋远一直仔细听着,时而皱眉,时而叹气。秦毓景口中所说的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他陷入沉思,每一件都让他心中震惊不已。
沈烈鸣未死,沈延庭去世,郦澜青成亲,正武王篡位,秦炼雪复仇......
所有的一切,在大漠所发生和知晓的一切,足以让秦晋远心中大骇。
“所以,雪初他......”秦晋远欲言又止。
秦毓景有些不解,不明白自己的父亲究竟有何事如此尴尬难以开口。雪初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如此为难?
雪初!
秦毓景心中一动,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父亲此时口中所说的“雪初”并非郦澜青,而是萧落情,真正的秦雪初!
原来父亲想知道的是关于萧落情的事情!
“他,他走了。他说和你提起过他心中所想,已经和你道过别。”自己作为兄长,当时没能够说服萧落情留在秦府、留在双亲身边,如今看到父亲脸上的失落之色,秦毓景心中也不是滋味。
“走了,也好。”秦晋远喃喃自语,心中惆怅之意不必多说。
父子二人并肩立于床前,窗外是春末夏初的繁盛时节,而此时二人心中都是寒霜冷意丝毫没有温暖可言。回到洛阳,才是一切的开始,并不是结束。
所有人都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每一个人心中都是难以放下重负。即便是凌然出世如楼齐云也免不了有所担心,更是陪同众人直至平安回到洛阳。秦晋远和北高楼没什么交集,即便是十年前也并没有打过交道。如今的秦府今时不同往日,可是当年却不过是璞玉而已。
秦晋远回想起当年郦行风曾经提过几次在大漠调查宝藏一事的情形,当年郦行风并没有明着提起过北高楼但是也说过在大漠结识了一位好友,只不过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当年的秦晋远还不似今日的江湖泰斗,为人也一向是不喜多加追问旁人的私事,因此也就没有在此事上多加追问。
如今这北高楼之主楼齐云就在自己的秦府,秦晋远很难揣测他的来意和最终心中所想究竟是什么。疑惑,质疑,甚至是不安。秦晋远心中无法判断楼齐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与郦澜青之间又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和牵扯。
想到此处的秦晋远不禁转头看了看秦毓景,问道:“那楼齐云为何与你们同行来到洛阳?可是与雪初有关?”
秦毓景自然明白父亲此时所说的雪初才是指郦澜青,于是答道:“当时我们本是打算自己回来的,不过经过那一晚奉剑楼朱盟辛一事,楼公子觉得还是陪同我们一道为好,毕竟有他在正武王和奉剑楼那些人总归是要顾忌些不好撕破脸。”
秦晋远微微点头:“看来这楼齐云似乎并不是真心实意想要和正武王妥协,只不过想要从许苍桦手中全身而退恐怕没那么简单。”
更不用说楼齐云手中握有如此重要的筹码,正武王又怎么会轻易错过楼兰宝藏这一近在咫尺的庞大利益!
“既然你已经知道没有退路,成亲之后便更要小心谨慎。既然他们是想要通过联姻来牵制秦府,恐怕你也不会是留在秦府长住,怕是要让你在帝都成亲了。”秦晋远叹气,没想到堂堂秦府长子竟然会成为朝廷的棋子,甚至连终身大事都**控。
秦毓景听到秦晋远提起此事,心中酸涩更甚,他甚至还不知道该如何和洛云霄说明了此事,一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的有缘无分他心中更是失落惆怅万分。
“既然已经定下决心,我明日便给那宫中传旨之人回复。”因为帝都路远,那传旨之人在洛阳停留好一段时间,也会为了等秦毓景等人回来之后亲自接旨并回复。
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但秦毓景还是默然点头,因为他别无选择。
父子二人沉默不语,秦毓景叹了叹气和父亲道别之后便离开了。在前往洛云霄的住处路上心中纠葛万分,可真到了门口却又一个字都开不了口。
秦毓景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洛云霄的门口,不敲门,不出声,久久不语。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洛阳的时节比大漠好得多,连晚上也不会觉得冷。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房间内传来洛云霄的声音。
“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秦毓景终究还是只能叹气离去,他知道这句话中包含了洛云霄多少的情意和理解。他除了默然离去又能如何,并没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能够安慰她。
秦毓景离开前厅之后秦晋远也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此时的秦墨云正在秦夫人的房中,而秦毓景在离开洛云霄住处之后也前去和母亲请安。书房中的秦晋远脸色阴沉,久坐不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没过多久便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正是让秦晋远头疼不已的秦雪初。看着来人,秦晋远并不吃惊,准确的说他正在等眼前人的到来,因为他很明白眼前的秦雪初必定有未说的话要说。
秦雪初将门关上,缓缓走到秦晋远的案前。她并没有打算再故弄玄虚,而是直接说明来意。
“方才我所说之事并非玩笑之语,迎娶许乘月的人选必定是我。”
秦晋远皱眉,定定的看着秦雪初,他看得到她脸上的坚定,更看的出别有意图。这意图他不敢深想,或者说目前还想不出。
“你不能,你会害死秦府,害死大家。”欺君之罪,株连九族。
秦雪初轻笑,她早知道秦晋远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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