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之前五十二个家主编写的卫家家史,记录着千年来卫家发生的事情,以及当时发生的和卫家有关联的事情事件。和此配套的是五十二本家主随笔,类似日记的东西,配合一些书信公文和资料证明以及一些当时的见闻录一类的东西。原来家史通常不是当时就写,而是录在这些东西里,一直等到家主退下后,开始整理这些东西,写成家史。若家主意外身亡,通常会由接任的家主进行这项工作,这是为了保持客观和事实而定的规则,毕竟时间是最客观的。
我有幸见到了那个“丫鬟”事件的家主手记,也有幸见到了那个“女将军”事件的手记,记录在家史里,都只是寥寥几句,甚至丫鬟事情,在家史里一笔带过“侍婢与死”四个字,连名字也没有留下。在其子也即后一位家主的手记里,也只是简短几句,如果不是当年的李越城所说,我是不会注意到这个的。
后来终于在那位家主的信札中,看到了写给后一位家主的遗书,叙述了和侍婢的情感,叮嘱死后同穴的事情,这大概就是这位家主最后一次出门时候留下的,可能那时候就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李越城前世能看到这个,大概是他设法从卫少手里偷走的,的确是很有本事。
不过,那已经是永远没有发生过的事了。这些只是我一个人的前世。
卫家家史运回来后,我就陷入了进去。
这些大量的文字资料里还有一些是竹简,都是往来书信类,不过家史因为简洁,写在了布帛上,丝绢上,显然这个时候的卫家,还是汉代历史时期,可惜我认得的不多。卫家家主将这些东西都整理得很合理,查阅观看起来并不费力。
我将这些都拍照成册,五十二本厚薄不等的册子,还有拍照下来的各种文字图册,汇集在一起,做成了九份,装了九只箱子,谨慎押运到九支卫家,送到家主手中。家主对此没有说什么,想来我这样做他也很赞成。这是我第一次行使嫡系家主的权力,在我想来,这些文字和家史等同于一种根,就算开枝散叶,根可以相连,历史也是共有的。
这件事情耗去了我三个月的时光,望着满室的文字,恍惚间有一种厚重凝固的浩大,那不只是一个家族生存的历史,也是一个民族生存的缩影,巍然成山。
卫家家主退休后,也在整理家史,也许不久后,第五十三本家史会出现在这里,连同有关的资料和手记,只可惜的是从1945年到目前的时间经历了三位家主,这后来的三本家史都是国外家史,那些国内动荡的历史,因为没有记录者,就从中断绝了。我的曾祖父即使有手稿,自然也是被毁了,那个时代,几乎没有什么能幸免的。一场文化浩劫,一场人类浩劫,一场民族浩劫,血泪斑驳。
这是一种悲哀,那些血泪时光,像民族的伤口一样,如果没有了记录,多少年后,谁又能记得那些伤口呢?那些悲壮的悲哀的流血的流泪的时代,就慢慢的被历史的尘埃湮灭,不被记录也不被警惕,这是多么悲怆的事情。
即使回归,也接续不了那段断绝的历史了吧?
卫家放置家史的地方,叫做“居危”,是一种警惕,也是一种激励。
我走出“居危”的时候,看着阳光的天地,只觉得恍惚如梦,仿佛自己走过了千年时光,原来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在历史中也不过是小如浪花,浮尘不起。在血泪凝聚的时代中,人力如此微小,大时代的洪流,埋葬多少眼泪和悲欢,现在回想我改变命运的决定,也是那么的无力和悲哀。
走过千年的历史,才知道生存如此不易如此艰难,如此的步步惊心,如此的荆棘密布,如此的……痛苦。
我望着天地间的阳光,伸出手托住那光芒,露出淡淡的笑容。
就算这样又如何呢?要生存下去,要好好的生存下去,这就是天地间的阳光啊,为了这温暖和光亮,也要生存下去啊。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还在担心三个月不见,也许叶将赐和叶明珠已经不记得我了。进屋的时候看到小保姆正在手忙脚乱的拿着奶瓶给一个喂奶,忍辱负重喝奶的这个肯定是叶将赐,另一个已经爬出去,是幸灾乐祸的叶明珠,他见到我出现,兴奋的爬过来,嘴里含糊不清的呀呀着,我微笑起来,伸手抱起了他,于是叶将赐哇的哭了起来,抱怨这不平等的待遇,坏孩子被宠爱,好孩子还要受冷落,这是什么世道!
我轻轻的笑,仿佛看到那个满嘴甜言蜜语的家伙眨着桃花眼也在笑啊笑的,其实他没有骗我。
房间里依旧充满了他的气息,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深叹了一口气,时光慢慢的在眼前翻着画面,那一天我走出门去,捡回来一只小狗,我一直以为他是一只伪装成小狗的大尾巴狼,其实我错了,他是一只伪装成大猫的豹子,优雅而危险的走来,把我的人生变成了他隐藏的丛林,他隐藏在其中,我看不到,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一只豹子,多么擅于隐藏啊。
卫家一直有一条祖规,幼童到了五岁时候就要离开母亲,开始读书受教,无论男女,都会进入家族的学堂去生活学习,五岁孩子五天回家一次,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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