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刀子6(4)
燕子不知道这件事,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燕子早就意识到羊是永生的,能越过所有的刀锋。
他们付了房租,可以放心地住下去。
朱瑞收拾屋前屋后,清除垃圾,用石块补了后墙的缺口。燕子把屋里擦洗一遍。太阳落山的时候,房子有了新的气象,可以住人了,炉子也烧起来了,火墙热了,整个屋子也热起来。房东给的一桶煤可以烧到天亮。第二天他们买了一车煤,堆在院子里,院子全都满了,就像平地起一座山,连门都堵住了,要侧着身子进出。整整一个礼拜,他们总算安顿下来了。
朱瑞到那家大饭店去上班,人家让他剁r块,有冰柜,几十只羊、几十头牛冻在里边,跟红宝石一样寒光闪闪,一把纯钢利斧,剔出的骨架跟屋梁一样,把领班震得一愣一愣的。人家不相信他是奎屯来的,背后议论他:“农七师畜业连的。”整个奎屯垦区属于农七师,奎屯这座小城市在垦区的交通线上。朱瑞也不解释。斧子、刀子他都能用,羊也好牛也好,到他手上,骨头是骨头r是r,整整齐齐的。有一天,大厨师到后院里看究竟出了什么样的高人,大厨师是识货的,从刀斧的切痕上能看出些名堂。大厨师说:“你干过红案吧。”朱瑞听不明白,大厨师就告诉他:“就是把r切成片,切碎。”很快,朱瑞就到厨房当起了红案,给大厨师当下手。大厨师是名副其实的高人,朱瑞切出的r片,人家在炒锅里大炒大爆装在盘子里还能保持原样,分毫不差。大厨师问他:“你是牲畜变的吧,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我是说呀,r到你刀下,跟长在骨头上的没啥区别,都他妈活了,冻了几天几夜,杀好的r嘛,切出来跟长出来一样,炒出来就更鲜了,我都不相信我的眼睛了,我看得出你杀那些活羊的时候是啥情景。”朱瑞口气淡淡的:“一条命嘛,不遭罪就好。”
“你这手艺怕是传好几代了。”
“我是半路出家。”
“你遇上高人了,肯定遇上高人了,不问了不问了。”
朱瑞就想起燕子和放生羊。朱瑞心里热乎乎的。其实他干这份工作大家都不愿意干,全都是从冰柜里取出来的冻r,干上两三年,活人也就废掉了。再好的绞r机也不能把整块的牛羊吞下去,手工切的跟机器绞的差别太大。厨师肯定喜欢手工活,喜欢朱瑞这样的人打下手,老板更喜欢。有人私下给朱瑞讲红案的危害性,朱瑞听不明白,人家就不多说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小子下岗失业,饥不择食,对工作条件的要求还不如一个盲流,口里来的河南人、四川人都比这小子强,起码跟老板讲讲条件。大家很快发现了燕子,就不吭声了。朱瑞的话就多起来了。朱瑞也有累的时候,那肯定是他的手指冻僵了,失去了知觉,硬邦邦的,他自己瞧着都害怕。下班后,朱瑞不急着回家,先把手弄暖和,热乎乎的,可再怎么热乎也是有伤痕的,跟干树皮一样,结一层黑痂。燕子又是哈气又是揉搓。
“换个工作吧,你的手要坏掉了。”
“我没那么娇气。”
朱瑞举起他的手,冬天的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朱瑞的手涂了一层阳光,那些伤痕就消失了。朱瑞说:“手好着呢。”朱瑞的手到了燕子身上,他们缠绵了很长一段时间,燕子不停地从身上抓起朱瑞的手,那双手是很有劲的,一股一股的热血越涨越高,燕子就松开了那双手,彻底地松开了,跟山岩上起飞的鹰一样,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燕子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手好着呢,好着呢。”手确实好着呢。朱瑞在饭店以外又兼了两份工作,一家修车床一家补轮胎,修理工是他的老本行,他在棉纺厂就干的修理工,补轮胎的手艺还没丢掉,二宫有好几家补轮胎的,都没朱瑞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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