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彼得绿整副心思放在夏朵身上,三天来,他们的关系没有办法更进一步。连黑色面具也无法取得与夏朵一对一晤谈的门票。彼得绿只好利用这段时间思索接下来的治疗方式,蒐集资料,但他还没有聆听那张id盒子内外的介绍都仔细看过一遍。
第一个晚上,彼得绿将cd转进自己随身的p4播放器,彼得绿还是使用已经停产,被淘汰的d的音质比较好,但或许只是喜欢能够见到一张张md磁碟的感觉。好像自己真的拥有某样东西,而不是所有资料都灌录在一台播放器里头,有种伸手一握,却空无一物的违和感。
与此同时,距离蝉鸣山庄三百公里外,雷丝聆的心思早已无法从白玛身上移开。白天大家在实验室,或学校其他场合相见,彼此得装出若无其事,不带任何私人关系的表象。白玛做得到这一点,但对雷丝聆来说,她渴望每分每秒都能将自己内心的热情,从白玛那儿取得同样强度的共鸣。
有一件事让雷丝聆在意着,难以释怀。
白玛研究室中,那张包括汪敏谦教授、陌生女子,和彼得绿学长的照片,雷丝聆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白玛的笑容吗?原来学姊也有那麽有学生味儿的时候,一点也不冰冷,腼腆中带有一点羞怯,好像面对镜头没有什麽自信似的。」雷丝聆想着,或者更贴切的说是困扰着,「彼得绿学长的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呢!原来他曾经也有仪表堂堂,注重外表的时候。看他在照片中容光焕发的样子,想必那时候对学长而言应该是研究所的黄金岁月,自信心全写在脸上,感觉安定、沉稳,站在教授身旁也不会有矮了一截的感觉。」
「为什麽我要这麽在意那张照片呢?不过就是一张照片。」雷丝聆在中午空档,一个人坐在学校荷花池畔,步道两侧的一张长椅上正努力面对自己的烦恼。
雷丝聆想得专注,浑然没注意汤巨德悄悄出现在她身後。汤巨德拿起一罐刚买的冰咖啡,见雷丝聆在发呆,在她脖子上轻轻触碰。
「哇呀!」雷丝聆感觉突然被冰了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回头见是潘巨德,说:「你干嘛?」
「我才要问你在干嘛咧!大中午的,虽然这里有树挡着,但还是很热吧!回实验室吹冷气不好吗?」
「你少管闲事,我喜欢坐在外头吹风。」
「我也不想管,可是我们803的小公主脸上明明写着『心情不佳』四个字,我这个乡间骑士见了,怎麽能袖手旁观。」
「既然你看到我脸上写着『心情不佳』四个字,怎麽会没看到下一句『闲人勿近』这另外四个字。」
「不好意思,可能我忘了戴眼镜出门的关系。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迷糊了点。」
「算了,我没时间跟你瞎扯。」雷丝聆想走,汤巨德见难得有机会独处,怎能放过,急道:「说看看你的烦恼嘛!也许我知道喔!是不是实验室有人欺负你,你可以放心跟我说,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而且……嘿嘿!实验室里头每个人的八卦我都很清楚呢!」
雷丝聆想,汤巨德是有名的八卦电台,或许透过这个会走路的电台雷达,能够解决自己的内心疑惑,於是回到长椅,说:「男人当起三姑六婆,小心交不到女朋友。」
「学妹,这你就甭担心了,我行情好得很,就跟股价破千元的股王一般火。」
「去了几趟中国,连『火』这个字都出来了。好吧!我是有事情想问你。欸!你知道白玛跟绿学长过去曾是同学吗?」
「哈哈哈,这个谁不知道啊!只是他们的际遇差得很远,白学姊老早就读完博士班,做完博士後研究,现在已经是助理教授了。绿学长却博士班念了半天毕不了业,目前濒临肄业,对比之下真是讽刺。」汤巨德完全不掩饰他对白玛的敬畏,以及对彼得绿的鄙视。
「可是彼得绿学长应该也强过吧?不然怎麽会被老师收进旗下,而且他跟在老师身边也有近十年的时间了。与白玛学姊相比,他跟在老师身边更久呢!」
「啧啧!这你就是妇人之仁了。研究就像打仗,打仗谁管你过去有多少功劳,更甭提苦劳了。打仗讲的就是当下,是现在这一刻。不管以前再强,现在不行那就成了废物。你看学校多少老教授,多年不事生产,书也教得不怎麽样,在学校待着根本是浪费粮食。」
「这话说得太重了吧!」
「是这样吗?心理学也好,其他的科学也好,世界一直在进步,只有能跟上脚步的研究者才不会被淘汰。就像手机刚发明的时候,一百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有手机就很了不起了,但现在呢?智慧型手机比比皆是,掌握传统手机技术又有什麽用。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
「既然你都这麽说了,何必待在学校作研究?早点出社会工作不是比较好,站在第一线工作,应该可以取得很多第一手资料吧!」
「那是一条路,但我可不甘心一辈子只当一个小谘商师,我硕论快写完了,然後我要申请美国约翰?霍普金斯的博士班,届时执业少说比现在一般谘商师执业的行情好上两三倍。」
「说来说去,只能说汪老师对绿学长算是有情有义就对了。」
「我想是吧!老师人很好,可能觉得这学生跟在身边这麽久,丢了也可惜,放着自生自灭,反正修业年限到了,绿学长非走不可。期间他自己不振作,也怪不得老师。」
「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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