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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时,露西尔依照约定抵达车站旁的餐厅。一进去,她就看到久违的伸介坐在窗边的四人座位置等她。
伸介看到她,简单地向她点头。露西尔愣了愣,目不转睛地注视他染红的头发,一时间忘了打招呼。
伸介不在意。「先坐下吧。」他说。
服务生走了过来,将装有冰块的柠檬水放在她面前。她道了谢,然後点了杯绿茶。
「她现在如何了?」他问,语气很平淡。
露西尔锁眉,但很快恢复冷静。
「还是一样。」她回答。「..........整天都在喝酒、抽菸,然後工作也暂停了,似乎是她自己打电话去说的。」
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认真在厅。「那两个人还在吗?」
他指的是莉香和有着刺青、名叫胜也的少年。他们早上还在热情拥吻,三个人像口香糖一样分不开。
那真是........万恶的场景。
她悄声回答:「嗯。」
是妈妈主动找他们来的?」他低头喝了口水。
「........她给他们钱。」
「然後恳求他们来?」伸介皱眉,觉得非常荒唐。
「算是吧。」她说。「别用恳求这个词,不能说是『请』吗?」
他冷哼。「『请』两个陌生人来陪自己喝酒抽菸?这样有好一点吗?」
露西尔叹气,然後无奈地摇头。
「妈妈从他们身上找到慰藉,是吗?」
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她明白。慰藉,是指身体上的慰藉吧。
她沉默,整个人在幽暗边缘徘徊。
伸介从她的眼神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当下很错愕吧。」
她点头。喉咙里卡着巨大的刺,一不小心就会割伤里头的肉,然後鲜血直流。
「.........你不讶异吗?」她反问他。
伸介没有回覆,沉默就是他另类的答案。
露西尔纳闷,在他的大脑里,究竟是怎麽定义自己的母亲?或是,他们的感情是什麽时候走到这一步?
「怎麽了?」他发现她一直盯着他。
露西尔只是给他一抹淡淡的微笑。「你变了,外表上。」还有心。
伸介愣住,接着笑出声来。她不知道那有什麽好高兴的。
「是啊,我从以前就很想染红发了,」他的笑意忽然僵硬。「........但妈妈不答应。」
「所以一搬出去就染了吗?」
「嗯。」他说。「算是.........迟来的叛逆期吧。」
露西尔肯定那不是什麽叛逆期,不会是这麽简单的因素。真相要更复杂、更残酷。
她早该料到,眼前这个看似温顺的少年潜藏着反叛的心。
伸介见她不说话,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妈妈常酗酒吗?」
「最近比较常,」她的眼神逐渐黯淡。「尤其是你搬出去之後。」
『尤其是你搬出去之後』,这句明显针对自己的话让伸介的身子一颤。
但他迅速掩饰内心的悸动,他宁愿露西尔没有那种心机。
她不会刻意针对他。
伸介太清楚一切的起源,上个星期发生在公寓里、属於他和悠子、悠子和结城之间的不愉快。
但那不完全是他的错,他不是始作俑者。悠子也必须负起责任。
她太脆弱了。
他慢慢开口:「.........你想说这都是我的错吗?」
她注意到他眼里零碎的愤怒火光,以及无限透明的表情。
「妈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要我一个人承担?」他冷冷地说。「别说笑了,我还没伟大到可以掌控一个人的情绪到这种地步。」
可以的,露西尔想。如果那个人是悠子,我们最亲爱的母亲。
伸介的眼神变得十分尖锐,他亟欲斩破所有牵扯和重担。
「她不是小孩了,露西尔。认清事实吧!她是一个成年人,一个结过婚、有过工作经验的社会人士!」
伸介神情激动,早已丧失平时自豪的冷静。
「她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继续说。「只因为我们是她的孩子,所以就要为她伤透脑筋、食不下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目前的情况继续下去,会有事的不是她而是我们?」
露西尔默默喝了一口服务生送来的绿茶。
她想逃避,并用力摀住耳朵。
「因为她认为她自己很快乐,没有烦恼。」伸介吐出藐视的鼻息。「那是因为她把那些该死的烦恼通通留给我们!」
『我们』。露西尔抬起头,正视他。
不对,不是『我们』。是『我』,只有『我』一个人。
你根本不在乎,不是吗?
露西尔静静开口:「伸介。」
那是他听过最空灵缥缈、彷佛幻觉般的声音。
「你觉得无所谓,是吗?」她问。「妈妈继续这样下去、搞坏身体,你也觉得根本不是你的责任?」
她用空洞的眼神盯着他,让他感觉到背上有数万只蚂蚁在爬。
「可这他妈的就是你的责任。」
冰块在液体里发出当啷当啷的撞击声。
「妈妈那麽爱你,她把所有爱都给了你。」她说。「你却该死的一点也不在乎。」
伸介深锁眉头,愤慨如急流般激涌。
「爱我?」他怒极反笑。「那要命的东西不叫爱,叫该死的占有慾!」
露西尔的双眼模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突然很想哭。那个曾经会轻轻拍她头、安慰她、送她生日礼物的伸介到哪去了?
「你太天真了,妹妹。」他说。「在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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