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我自己会上药。”
“像刚才那样?”
他看了她一眼,冷淡,无波,蛰得她胸口一疼,浑身无力。
他熟练地兑着药水,用棉签沾上,伸了过来。
她缩到了床角,看着他的眼底都是戒备。
“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来?”
举着棉签,他深深地看着她,声音很平静,却蕴着一股十足的迫力。
她没懂,他起身靠上大床,倾身过来,伸出大手就要抓她。
“不,你别动,我自己过来。”
她尖叫一声,抱着脑袋,用被子掩住了脸。
那瑟瑟发抖的小身子在被子里几乎蜷到最小最小,他自然只是说说罢了,可是这样的结果,让他张口却没能再发出一声。
……
长指一点点推开睡衣,露出一截截雪白的肌肤,并一块块齿痕挫伤,轻轻将药水点在上面,指下的身躯轻颤了一下,非常微弱,若不是瞥见她收紧的眉头,会以为那只是幻觉。
他欺上前,一边点,一边轻轻呼出温热的气息,似乎颤抖得更厉害。
可是,她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将脸深深埋进被褥里,任汗水混着泪水,浸湿棉布。
当棉签点到女子下半身时,男人紧绷的额头,青色纹路越来越突出,埋着头的人丝毫看不见那双黑眸中挣扎着终于被撕裂的痛楚,无边无际地漫延开,让整张俊容都黯然失色,一片凄寂。
许久,他拉起她纤细的手臂,也不敢用力。
因为那上面也布了数个乌紫的……指印,她任由他施为,转过了身,一片赤坦,她咬着牙紧闭着眼,将脸别向另一个方向。
低沉缓长的呼吸,从她上方飘过。
棉布手帕轻轻捻过她的眼角,那里已经红到有些细微的裂痕,因为她过于白皙的肤质,在秋冬过季时若不好好保湿就会干裂,已经几天反复被带盐分的水泼洗过,没有好好呵护,很糟糕。
他加快了速度,可好似……在碰到她下身柔嫩的脆弱时,听到她压抑不住破出的泣音,他的手也在发抖。
“忍一下,很快就好。”
可是他一出声,她的哭声就更大,他看着她捂着嘴,后又咬住手背压抑,浑身抽搐颤抖得……宛若那一夜在他身下……
“蓝蓝……”
他捏紧了手上的小棉签,几乎拆断,最终还是一咬牙,俯下身去面对自己造成的一切灾难。
终于,他轻轻合拢她的腿,拉过被子将她紧紧捂好,连着被子将人抱进怀里,轻轻地摇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良久,她的气息平稳下来,他才放开手回了自己的屋……
门关上时,她才掀开被子看着大门,良久,闭上了眼。
这到底是爱,还是一场折磨?
还是,爱着就一定会这么痛?
没过一会儿,男人又回来了,拿着她梳妆台上的一堆大小瓶罐,都是她常用的保养品。
“蓝蓝……”
他轻唤着她的昵称,一点点拨开她捂脸的被角,她扭着身背对他,还是紧闭着眼。
他将护肤品认真看过后,拿出细棉布一点点护理她的脸,小心翼翼,又很笨挫,当乳液刺疼了她的脸时,她一下睁开眼,他立即停了动作。
“很痛吗?要不我让的经理给你看看。”
她一吸鼻子,声音哽咽,“向予城,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他的表情一僵,痛苦悔恨便如破冰的水,汨汨渗出,在微微抽搐的俊容上,肆意横流,却戛然无声。
她伸手抓住他握着细细棉签的大手,她不明白他可以这么温柔,这么小心翼翼,握着一根这么细的棉签给她擦拭伤口,为什么就能做出那么可怕的事?
“我知道我不该说那种话,那么可恶的话,你怪我,骂我,打醒我,我都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知不知道……那样……真的很痛啊……”
“我记得陈琳刚恢复意识后的一个月,我们家就住在她家隔壁,几乎每晚我都能听到她尖叫着哭醒,她最常叫的就是‘放开我,不要,滚开’,开始她叫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跑过去陪她……她失眠,我也失眠,后来远航知道了,就守在我家门口,只要我一冲出房,他就拦着我不让我过去。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最恨什么吗?”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发,一如往常。
她咬咬牙,将埋在心底多年的痛,一一尽述,“那时候我恨那些轮暴陈琳的黑社会小混混,我恨到经常在梦里把他们都碎尸万段,我常尖叫着醒过来,叫的都是‘我要杀了你们’。我以为,我最恨的就是那些做了坏事却可以逍遥法外的黑社会。可其实,我早记不清他们的样子,甚至李家阳第一次再见到他,我也没有印象了。我每次去给陈琳扫墓时,我都好后悔,后悔当时她叫我去搬救兵,我害怕恐惧,我就先跑掉了,我老是梦到自己没有跑掉,我们俩一起反抗,就算缺胳膊少腿,我们还是等到了救援,没有被人糟蹋……”
“我老是梦到,我们成功地打跑那些流氓了。可是每次睡醒,那一瞬的希望兴奋就彻底落空了。后来,我休学一年,到乡下外婆家住着,青山绿水,调剂心理,才好过来。上了大学,毕业找工作,社会现实,压力,恋爱,失恋,发生了许多事后,我慢慢明白我最恨的其实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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