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早说过了,你跟我们是同一类人。”他微微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突然赌气似的,一下跌坐在沙发上,一脸疲累。他用手肘挡住眼睛,像任性的孩子:“我真是愚蠢。明明有那么多女人喜欢我的……”
他慢慢放开手,一双眼睛在昏暗中直视着陆离。陆离看着他的眼神,蓦地想起文希来。文希说起k的时候,那眼神,那语气,莫不跟此时的穆川有些相像。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晚风从窗外吹入,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抱紧了身子,她身上仍是湿的。
他上前抱住了她,她要挣脱,他沉声命令:“洗个热水澡。”
他放下她在浴缸中,为她开了热水,低声地:“你的朋友虽然愚蠢,但是她起码也是有感情的。我不知道除了你的家人和朋友外,你是否也会有感情。”自嘲地笑笑,“人们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无欲则刚?或者像你和哥哥那样无情的人,才是最强大的。”
他不愿再去看她,退出房外,离开这屋子。
自从两年前她提着一个袋子走进这座公寓后,他无数次开车经过这边,但只在心里狠狠命令自己,无论如何不可以停下来。他命令自己,拐向,拐向,绕开这里,绕开这里。
兜兜转转。人生,怎经得一转再转?
千愁百转。原来已经过了两年。过了今晚,他确定了自己的感觉,原来两年来的颓废嬉乐,试图忘却,都是徒然。他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荒诞。
但是,即使确定了自己的感觉,又能够怎样?他所能够做的,也无非是再一次离开。
、无止境黑夜的开端(一)
漫天繁星下,遥遥地,清原滕高瘦的身子倚靠在车前。看到穆川步出大楼,他迎上前来,例行公事地:“二统主,殷樱小姐打了数十个电话给你。”
“她父亲死了,这个时候,她自然很需要我。”穆川只是淡淡地,“可怜的人,连自己的父亲死在谁的手上都不知道。”
清原滕垂手待立,无声听着这二统主的话。
他突然转了个话题,毫无先兆,“你来穆家已经很久了吧?”
“自我有意识起,就在穆家了。”
穆川点点头:“那你应该对我母亲有点印象吧?她死的时候,我还太小。”
清原滕不知道为什么穆川会突然提起这个,只木然道:“夫人非常高贵美丽。”
“我对她唯一的记忆,就是那已经有点模糊的笑容,还有她让人为我设计的玩具。”夜风吹起他的头发,他的目光透过夜色,似乎在看向陆离所住的公寓大楼。这片开阔的空地在大楼后方,临近一个建筑工地。工地夜间休息,此时已是夜半,更是无人经过。
他的声音干巴巴的:“其实哥哥的性格跟我很像,只是他从来不提。母亲让人为我设计的那个玩具,他内心也是喜欢的,但是他从来不表露出来——身为穆家长子,他对自己的身份清楚得很。他从小就训练自己无情无爱,除了穆家,除了西京门,其他都是可以被利用,被舍弃,被牺牲的。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有一天要死在父亲手上的事实。”
穆川自顾自说下去:“因为哥哥根本不可能会对任何人产生感情,所以他只能把自己珍惜的亲人杀掉!那一年,我才六岁。”
清原滕一言不发地在旁听着。
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不,他都亲眼看见过!当年夫人死的时候,穆川还小,比较容易走出这个阴影。但是当他姐姐死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了,他没有像当年失去母亲时候那样,大哭大闹。
尚年幼的他,已经知道,等待在他和穆懿前面的,是怎样的一条路。
或者是这样,他才会形成日后那种浪荡闲逸的个性?夜夜笙歌,只为忘却自己要走的,是一条荆棘的畜生道!
穆老爷子纵然对自己十分好,但穆家的气氛仍是太压抑,他感到窒息。因此,当知道他们需要有人进入金堂做卧底,他立即自动请缨。
他只是没想到,在金堂里,是另外一种压抑与窒息——金老爷子更是视他为亲孙儿,让他劝导自己那“个性古怪”的孙子。
“让他别一天到晚弄那些画
笔颜料了。教他用枪!”金老爷子温和的笑声,犹萦于耳。
四处空气寂静,晚风刮过,十分的冰冷。
清原滕的目光突然一凛。
引擎声由远而近传来,化作凌厉的刹车响。自工地后面绕过来两辆车,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停下。从上面下来七个人,一身黑衣,沉稳地自怀中掏出枪来。
穆川嘴角一撇,冷冷笑着:“自西京门统一四大集团后,好久没试过被人夜袭了。有意思。”
他的内心升起快意。在枪弹流突之间,鲜血飞溅之下,那些让人心烦的事情就会灰飞烟灭了吧?他笑着,掏出枪来。
那七人凑上前来,围绕了两人。
、无止境黑夜的开端(二)
陆离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那时已是夜里四点。她拖着疲累的身体,感到这一夜是如此漫长。
推开房门。床上赫然坐着一道人影,她一下骇住,那人却闲闲笑道:“别害怕。是我,来自威尼斯的商人。”
对方啪的擦亮打火机,火光映着他的脸,笑意捉摸不定。他嘴里衔着一支烟,缓缓点燃。
陆离的身体紧紧贴着墙壁,悄悄伸手去摸墙上的灯开关。
灯没亮。
那男子调整了一下坐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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