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他会疯成这样?再说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唐一路还能活多久,她找了那么久要是最后发现唐一路死了,还不得崩溃。我是想给她点安慰,谁知道……”
“算了算了,“沈重九说,“你告诉我她现在在那儿?”
“这个就要问黎叔了。”热拉尔偏过头看黎祥。
黎祥脸上是万年不动的沉静神情。
“告诉我吧黎叔,我想去看她。”沈重九说。
好半晌,黎祥说:“她就在中国城里的庆安医院。”
“谢谢黎叔,我这就去看她。”沈重九边说边往外跑。
“你最好等等,”黎祥叫住他,“白小姐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唐先生正赶过去,你改天再去吧。”
“她生病了?”沈重九问。
“只是有些发烧,不是大病。”
“还好。”沈重九松了一口气。
“小孩子就赶快回学校念书,别跟着掺和。”热拉尔把沈重九推到门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和黎祥,昏迷的唐一路躺在床上毫无动静。
“那家伙,现在摇摆不定吧。”热拉尔问道。
“人要推翻之前的一切重新来过总归是个痛苦的过程。”黎祥说,“需要坚强的意志以及……”
“以及一点外力推动?”热拉尔接口道。他走到氧气瓶边,蹲下来,查看瓶口的阀门。
窗外的阳光正好打在蓝色的瓶身上。
六月里,太阳已经显出一丝夏日的狰狞。在毫无树木遮挡的路面上走一段时间便觉后背燥热。唐一霆脱下外套拿在手里。踏进住院楼时,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混着药水的味道,并未让人觉得舒爽。
“她怎么样了?”唐一霆问给他领路的护士。
护士说:“烧已经退了,但她一直喊着有火,现在还在闹着,我们又不敢把空调的温度降得太低。”
他们走到病房前。护士打开门,把钥匙交给唐一霆。
这间病房经过了特别改造,与普通公寓没什么两样,除了房内所有家具的边角都被海面包裹。所以就算她大发脾气,满屋子乱撞也不会伤到自己。或许是刚发完脾气,他推门便见她颓丧地坐在床边。
“你病刚好,不能吹风,忍一忍吧。”他推推她的手臂。
她低头闷声说:“我梦到火了,火烧了我们的房子,在夜里,把天都给照亮。”
“那只是梦。”他把她搂过来。
遥远是他这些天最常有的感觉。他做了太久的观众,以至于现在就算与她共处一室,看着她,听她说话,还像是隔着一层屏幕,除非他能切实地感受到她的体温。
而这一切于她,就像在积雪里投下一颗石子,无声无息地隐没。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真正想要的,她知道,但永远不会给。
“我想回家。”她说。
“好啊,我家就在米勒街134号。你只要答应跟我白头到老,我们现在就回家,如何?”
“米勒街134号……”她喃喃念着,脑中有电流闪过。
“你又要说‘不’吗?”
他苦笑着,只有当她刚做完电疗时,她才会回答说愿意。
“你知不知道,给你那十美元的人是我,”他说,“你最先爱上的人是我。”
“我只要一路,只要他。”她说得太急,咳嗽了一声。
“那我呢?”
他悲伤地凝视着她。
就算不爱,见他用和唐一路一模一样的脸痛苦着,她也会条件反射地心疼。她抬起的手被他先握住放到自己的面颊上,他说:“他们都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吗?”
她的手心滚烫。
“我不知道,我只是很讨厌你关着我。”
“唐一路不也关过你吗?”
“那不一样,我爱他,所以我可以忍耐,再说后来他也改掉这个毛病了。”
“那你也试着让我改掉不就好了?”
“让你改掉了,你会让我和一路在一起吗?”
“不。”
“呵呵,”她扯着干燥的嘴唇笑了,“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值得我为你这么做。”
“唐一路就值得吗?”
“不知道,但是绝不会后悔。”
他放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冰冷。
“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他激动地问。
“咳咳……”她又咳嗽几声,亦有些激动地说,“不!”
他唇上挂着笑,把她抱起放在床上,随即压上去。
昏蒙感伴着胃的灼热袭来,她无力抗拒,心里不断默念着妈妈的话:等我们有了坚定的要为之付出一切的信仰后,灵魂的纯洁已经与肉身无关。
火光(二)
像置身在一片荒原,很热,烈火平地起,在她四周燃烧。狂飙的风带起一阵又一阵热浪。
她被一下一下抛出去,还未落地又被提起。
无数的火舌在她的胸口、脖子甚至是嘴唇里跳跃。
原来火也这么sè_qíng。
断断续续的快意在身体深处奔腾,又像骑上了马背,马鞍振动中摩擦着她的臀、她的腹、她的敏感脆弱。跳跃,落地,又是跳跃,忽然身轻如燕,她随着飞腾起来,直向天际冲去,冲向空中最明亮的那个红色火球。
越来越靠近,耳边刮起了呼啸的狂风,火焰像蜜汁一样从火球上滴落。
背忽然尖锐地痛,有什么东西在生长暴烈,哗的一声,她感觉自己离开马背,身体被轻轻托起,背后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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