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种想法,林听脑袋退出一点,杏眸注视正睡在身边,紧抱着自己的男人,从额,到眉,眼,鼻,嘴,下巴,到整个脸型,耳朵,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牢牢记在心里。;
付出的感情收不回,她现在对他的感觉很复杂。
一面怨他,恨他害死妈妈,一面又对他情根深种,爱入心骨。
这两种极端的感情像一根细细的铁丝,缠绕着她的心,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死劲拉扯,把她的心越勒越紧,勒出深刻的伤痕,鲜血淋漓,让她痛得绝望,痛得崩溃。
这两天她时常想,是搞错了吧?是在做噩梦吧?可每当这种想法冒出来过后就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接受现实吧,你所看,所听,所想的就是事实,你现在深爱的男人就是当年撞翻你妈妈所乘车辆的肇事司机,是让你幼年丧母,成为孤儿的罪魁祸首,你不该也不能原谅他,即便他已经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醢。
两年牢狱与一条鲜活的生命完全没有可比性。
林听抬起右手,在不吵醒他的前提下隔空描绘他的五官,以眼手为笔,大脑为布,成品存入记忆库中,连同她对他的爱一起,封存。
林听不知道自己盯着他看了多久,想了多久,只知道等她睡着已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缇。
紧圈在腰间的大手,从始至终没有放松过力度。
半夜,林听做了个梦,梦回幼年那场车祸。
巨大的碰撞声,车子翻倒在地,妈妈在车祸发生的第一时间扑向她,抱住,紧护在身下,极度惊恐的她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妈妈头上汣汣流出,
血染红了她的衣服,也染红了她身下的车椅。
这是她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幅景象,再睁眼,她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偌大的病房只有舅舅这个对当时的她来说并不怎么熟悉的亲人。
而她的妈妈,再见已是一坛骨灰。
一个九岁多点的小姑娘,受此刺激,又带着伤,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以子女的身份守灵,参加葬礼。
在舅舅的陪同下,感谢前来吊念的人,小脑袋嗡嗡嗡的,没记住来人,也没记住那些千篇一律的节哀话语。
画面突然转变,变成车祸的前一天晚上,妈妈无比期待的对她说,“听听,妈妈明天带你回外公外婆家,那边还有舅舅,舅妈跟哥哥,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好啊,我喜欢有个哥哥,我特别羡慕班上有哥哥的女生。”年幼无知的女孩,表达完自己的兴奋还很是好奇的问,“妈妈,为什么你之前都不带我我回去呢?外公也从来没来看过我们,他是不喜欢我?
“外公没有不喜欢你,只是妈妈之前做了惹他生气的事,他跟妈妈怄气呢。”
“哦,那他现在不生妈妈的气了吗?”
“嗯,不生气了。”
母女两的日常温情再度一转,变成妈妈痛心疾首的质问,“听听,你怎么可以跟害死妈妈的人在一起?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争气又不自爱?”
林听泪流满面的着急解释,“我没有啊妈妈,我不知道是他,我真的不知道”
“那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还不跟他分开?”妈妈望着她的眼神失望之极。
她哭得不能自已,却不能把原因说给妈妈听。
钟斯年是被她的哭声惊醒的,房里的台灯没有关,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紧皱眉头,一脸痛苦的泪流哭泣。
“听听。”心房一震,粗粝的大手一边帮她擦泪一边低唤,“听听醒醒,你做梦了。”
刚擦干净,紧闭的双眸又流出新泪,她好似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又或是舍不得就此与梦中分别,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钟斯年继续低换轻哄,“宝贝别怕,你只是做梦了,当不得真,我还在呢”
持续不间断的轻哄,直到怀里的人渐渐平复,呼吸绵长
清晨,林听醒来时,身边已无人。
没有像以前赖床,她进浴室洗了个澡,又去换衣间挑了套衣服换上,很简单的白色雪纺衫,搭配今年流行的阔腿裤,再到梳妆台前简单化了个淡妆,最后把自己的所有证件收集起来,装进今天要提的包包里,拧着出门。
哦,还有用他们拍摄的旅行照片定制的私人杂志型的相册也一并装包,带走。
王婶一如既往的过来问她,“先生晨练还没回,林小姐是想自己先吃早餐还是等先生一起?”
“我今天想吃外面的,等会他回来你代我转告一声,我先走了。”说完不顾王婶愣住的脸,迈开脚走向玄关,换鞋。
“林小姐。”王婶反应过来急急叫住她,“估摸着时间先生应该是要回来了,你想到外面吃可以等先生一起啊。”
相恋后,除了工作时间,或与人有约,他们从来没有分开吃过饭。
她今天的反常,作为这个家迟钝的王婶也感觉到了。
林听换好鞋子,张开双臂抱了抱跟在身边的卡卡,又不舍地摸摸它的头,用只有它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句,“卡卡,再见,你要好好陪着他。”
狗是通灵的,很多时候它们都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变化,卡卡当即汪汪直叫,张口咬住她裤脚,拖着不让她走。
林听忍痛起身,回头对着已跟过来的王婶笑了笑,“我今天要早点赶到公司完成昨天的工作就不等他了,王婶,再见。”
有时,她出门也会说再见,所以此时听起来并不会让人感到突兀,惊奇。
卡卡还在她脚边又蹦又跳的绕,嘴里发出哈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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