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劝我下来,然后赶我走!我不要!除非你答应帮我把乐智豪救出来……你别太绝情,要不是当初殷蔚天的势力一手遮天,乐智豪也不至于被判无期!我们的公司也不会破产,房子也不会被没收!现在我只不过是要你把他出来而已,我没叫你施舍一分钱给我,你连这也不肯,你在尼姑庵那十年都是念的什么经!只不过是在你男人面前说句好话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呵呵,你念了十年的经有什么用,我跳下去的话,你就是魔鬼,你就是侩子手!”方雨薇的一只手定定地指着方菲,她脸上的恨意,活像是面对着有深仇大恨的仇家一样。
魔鬼?侩子手?方菲从来没想到这种形容有一天会被人用到她身上。
心好像被什么狠狠蛰了一下,她不是为方雨薇的话而愤怒,而是忽然被人提及了她在尼姑庵待发修行十年……方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那一霎,恍惚间,她如蜡像一般呆立不动,时间空间都静止,她耳边竟听见了钟声……悠远,低沉,的钟声饱含着岁月的苍茫,穿透她的耳膜,钻进她的脑子。这是“妙清观”的钟声,有一种洗涤人心灵的力量,方菲最熟悉不过了。
其实这只是方菲产生的幻觉,这里怎么能听见“妙清观”的钟声呢,但即使是这么几秒钟,也足够让方菲惊出一身冷汗。方雨薇所说的话里,唯一有一句是让方菲震撼的就是那一句:“你念了十年的经有什么用?”这就好比是醍醐灌顶,让方菲猛地有所顿悟。
方菲从刚刚的呆滞中醒来,她又听见了方雨薇的声音,她在瞬间明白,之所以会产生幻觉听到钟声,是她骨子里善心在作祟。“妙清观”的钟声,方菲听了十年,在那仿佛能镇压时间一切虚妄与邪恶的钟声,在她心里根深蒂固,无需她再亲眼看见,有时候一回想起就历历在耳。
几秒的时间,方菲豁然开朗,静静地站立着,凝望着方雨薇在窗台上又哭又闹的样子,方菲感觉自己好像抽离了一样,心若明镜,古井不波,再不会为方雨薇的事纠结,就连心头残留的一丝丝的怨念也烟消云散。
念了十年经,对于一些经文,早已是滚瓜烂熟,自然就在心里映了出来。仿佛又神奇的魔力一样,方菲越是默念经文,内心越自在潇洒。
终于是感悟了。如果因为自己还没有彻底原谅方雨薇曾经的所作所为而决定不帮她,任由她自生自灭,甚至从这里跳下去,那么,方菲觉得,这十年的经算是白念了。在“妙清观”里的修身养性,所受的教育和佛性的熏陶,也都白费了。如果……举头三尺有神明。佛祖假如真的看见我明明可以将以个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而我却不施以援手,这就是跟魔鬼没有差别。修了十年,曾经那一颗至纯至善的心,去哪里了?方菲好像能看见自己心上蒙了一块薄薄的纱。她要亲手将那层纱揭开!
思想上通了,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心情比之刚才要轻松何止百倍。
方菲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她脸上的笑容不再有丝毫勉强,如春风一般和煦温暖的笑容,直透人心,灿烂而纯净,连眼睛都在笑。柔嫩的两片唇瓣轻轻开启,轻轻柔柔地说:“你下来吧,我答应你就是。”
随着这句话,方雨薇的哭声顿时停止了,一下子整个人都呆住,有点不相信自己听见的。可是当看见方菲温和而真诚的表情时,方雨薇像看见了神迹那样惊喜得难以自持。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方雨薇相信方菲既然这么说,就等于是事情成功了一半,乐智豪有救了!
方雨薇的情绪在一秒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好比是几百年终于见了一次阳光一样。
“你说话要算数,我下来了你不准反悔!”方雨薇不忘再牢靠一下。
“嗯,你下来吧。”方菲点点头,眸光清透得发亮。
方雨薇心花怒放,不哭也不闹了,正准备从窗台上下来……蓦地,病房的门开了。
“你该跳的,因为我不会帮你。”随着这冷漠的男声,殷蔚天的身影闪了进来,自然而然地搂着方菲,像老鹰护小鸡。
他一出现,气温都骤然下降不少,他冰冷无情的话语更是能把你的血液都冻僵了!
方雨薇悬在窗户外的那一只腿刚伸进来,此刻彻底石化了,比雕塑还要僵硬。
方菲在殷蔚天怀里觉得好暖和,好踏实,可是她没想到他一出场就把方雨薇刚刚燃起的希望给掐灭。
方菲感到腰上的手很紧,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气势让她的小心脏略有点发颤,他是不是生气啦?脸色这么难看。
方菲讪讪地冲他笑笑,小手抚着他的胸口,意思是在告诉他不要生气…
“嘿嘿,那个……老公啊……其实……我……”
“你闭嘴,待会儿再收拾你,谁准你对这种人滥用同情心的!”殷蔚天即使愠怒,看向方菲的目光里也带着明显的宠溺,像严父在教育孩子,责备是轻,心疼是真。这傻丫头吃了那么多次亏了还不吸取教训,恨铁不成钢啊。
殷蔚天心里颇为无奈,方菲太容易心软了,所以方雨薇才能恬不知耻地来利用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方菲还是不开窍呢,殷蔚天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给小妻子上一课。
“你以为她真的会舍得跳吗,只有你这小笨蛋才会上当。她是在利用你,你看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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