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茵还是忍不住说:“我看这事就是我哥不对,既然和晴姐结婚了,就应当一心一意。先前闹出个乔佩不说,如今又弄个女的出来,难怪晴姐伤心。”
柳嫂不敢相信:“啊?少爷在外面……”
陆子茵哼了声:“我昨天到他们常去的那什么俱乐部看见那女的了,瘦瘦瘪瘪跟一火柴杆似的,没一点比得上晴姐。就不明白我哥怎么就看上了她,还隔三差五的待在那不回家,我看是鬼迷心窍了吧。”
柳嫂叹了口气:“少爷只是想不通。”
“可不是,我哥就是个傻子。非得哪天晴姐真的跟他离了,他才得去后悔。”
陆子鸣推门进去,雷允晴果然已经脱掉羽绒服,坐在床沿上等着他。
“不是说今天约好了律师起草离婚协议的吗?”
陆子鸣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在另一侧坐下:“气流影响,班机停飞,我有什么办法?”
“非得找erw吗?不就是个离婚协议,国内随便找家律师事务所也行啊。”
她不解,她今天早早的出去送完江措就赶回来,就是因为终于抽出一天来,两个人都有空可以和律师具体的商谈离婚事宜,偏偏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一个月前,他们从医院回来就大吵了一架,她摔了几乎所有能摔的东西,他双目赤红,两只手如铁箍般死死的攥着她的手腕。
最后,两个人都累了,他猝然放开了她,远远的退却,而眼里,只剩下她不懂的沉痛。
他说:“明天,我去跟奶奶讲——我们离婚。”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垂下眼去,松开手,她的手上一圈一圈的印痕,全是被他攥出来的,当时他是用了多大的气力,如今,手腕上还是一圈圈乌青。
可事情进行起来,却比他们想象的都困难得多。
就算他们两个人都同意,老太太那一关,双方父母那一关,都不容易过。秦书兰和陆妈妈自然是苦口婆心的劝,老太太见发火不管用,索性撂下句话:“离婚,可以,除非她死。”然后成天的闭门不再理会他们两个。
就算长辈们这么强硬的态度,两个人还是私下里不紧不慢的进行着所有夫妻离婚必办的手续。
只是到了年关,陆子鸣工作事忙,两人又得瞒着家长,难得抽出时间来,这样拖了一个月,还是没把协议定下来。
雷允晴吐了口气,眸底尽是失落。陆子鸣却像松了口气。
他解了解领带,刚想问她午饭想吃什么,目光触到她那失落伤心的模样,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拿起车钥匙:“我还有事,中午和晚上都不回来吃饭了。协议的事,等erw的飞机到了,我再让景瑞打电话跟你联系。”
雷允晴坐在床上,眼睁睁看着他走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明白,协议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大精力两个人一起去办。明明他轻轻松松一句话,交给景瑞就可以了,却非要说牵涉到财产,还是两人都在场比较好。本来他们就没什么共同财产,婚前的不算,婚后也就一些股票和陆妈妈送的那一套婚房,而且他们还一天都没住过。她什么都不要了,她只要离婚,可离婚也这样难。
她揉揉眉心,眼睛里又泛起一丝酸涩。这些日子有很多次她都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平白的就觉得眼睛发酸。看着这越来越空旷的卧房,从他们婚前就住在这里,一直到现在,不仅没有增加什么,东西反而越来越少。她细细的想,是啊,他们结婚至今,共有的东西也不过只是几张股票,一座房子,生不能带来,死不能带走。
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忽然想起什么,弯下腰拉出床底的皮箱。
箱子是她从家里带来的,后来去欧洲的时候曾经带去当旅行箱。箱底的手提袋里,果然压着一套华伦天奴的男装。
她慢慢把衣服从袋子里抽出来,在床上展开,衣领,袖子,下摆,每一条一线,都用手指抚过,小心翼翼的理着。手指穿过织物精细的纹路,就像在他肌肉的每一道肌理上摩挲,她记得最初的热烈和激情,他的每一丝样子,哪里有伤痕,哪里留过疤,都一清二楚。也记得热情消却后他的冷漠,那淬毒的眼神和刺骨的冰冷,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眼泪不小心又掉下来,正滴在这西装上,在优良的衣料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印子。她吓了一跳,赶紧用手去抹,却抹不开,反而更多的眼泪掉下来。
她不敢再想了,匆忙的把衣服用衣架撑起来,正要往衣柜里挂,忽然想起什么,又重新拿出来,取掉衣架,把衣服叠好,放进袋子里,再收回箱子,塞进床底。
一层一层,就像把她破裂的心收藏起来,妥善安放,细心保存。
她弯腰蹲着太久,膝盖渐渐发酸,扶着窗台站起来,窗台上日久生灰,凉凉的一层沾在她手心上。因为他不曾回来,她也不喜人再进这间房,所以久而久之,都积灰了。
窗台上搁着一只空的花瓶,很久很久以前,里面插着一束雪白的鸢尾,后来一直搁在那,鸢尾已经枯萎好久了,但是无人问津。
直到有天柳嫂上来,说这花枯了,换一支吧。她才想起来,看着那花,只觉得心里发酸,摇摇头说:算了,让它空着吧。
就一空空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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