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的这条马路上车辆并不算多,商店对面就有,只是头顶的阳光刺得他有些昏眩。耳侧偶然响起几声汽车喇叭,他抬起头,像是看到一辆失控的白色兰博疯狂的朝自己碾来,电光火石之间,逼近了的大灯让人什么都看不清,时间和空间都在飞速的扭曲,回忆不由分说的尖啸着扑来,如同那一晚伴随着打开的车门争先恐后涌进来的冷空气,瞬间就足以将人吞没。这么多年他没有问过自己,也不敢问自己,那时他到底在想什么?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一切都可以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松开她的手,选择去扶住方向盘?
刺耳的喇叭声逼退了如潮水般涌来的记忆,他猛的回神,一辆美国轿车正停在他右侧不过几米的位置,驾驶位上的司机一边不耐的用口型在说着什么,一边频繁的打手势示意他先过。
他愣了一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飞快的穿过了马路。
那辆车终于启动,继续往前,乌云遮住刺眼的太阳,带来几分灰色的基调,他打开一罐咖啡,突如其来的苦涩让他呛了一下,像是还没习惯这种苦味。
回到医院时,手术室上的红灯已经灭了。他突兀的停住脚步,秦书兰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向他转过脸来,有一刻他是害怕的,害怕那个答案他无法承受。
秦书兰短时间的沉默让他的表情冻结在脸上,看起来显得有几分无助。然而她含泪的眸子里却充斥着几分喜悦和欣慰。
陆子鸣慢慢的挪动了下已经僵硬的双脚,只盼着她一句话来打消心中的不安。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是大脑功能重建需要一段时间,要等她慢慢自然醒来,行为能力也可能会退化……不过,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陆子鸣愣愣的,低喃了一句“那太好了”,再没有任何反应。
太长时间的灰心和失望也会让人变得麻木,他好像还没做好迎接这一喜悦的准备,就像当初面对她的激烈反应,他同样没有丝毫准备。
手术后,陆子鸣去看望雷允晴,顺便担任起照顾她的职责。虽然在这边也请了专门的看护,但是在帮她洗头,擦身这些事上,他习惯性亲力亲为。
有时候,他用沾满洗发精泡沫的手放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揉搓着,白色的充斥发间,她闭着眼,仿佛丝毫没有感觉。他常常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刹那间,两人已经斑白了头发,她垂垂老矣,腰也弯不下,于是只好依赖他来帮她洗头。
这样想的时候,他竟然会奇异的感受到一丝满足感。
四年了,她没有动过,也没有笑过,更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真怕自己已经记不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她说话的声音……他只怕关于她的记忆像沙漏,会越来越少,总有一天会模糊。四年来,他来看她的次数少之又少,每一次推门而入前,都会心惊肉跳的在心里描绘一遍她的模样,生怕某一处细节被自己遗忘。
他的手指携着泡沫穿过她的长发,轻轻停留在她的发梢:“囡囡,有时候我真怕一觉醒来,已经记不得你的模样,又或者推开病房的门,看到的是一张我陌生的脸。因为我太害怕,害怕失去你的痛苦,想着你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可是我又怕忘记,”忘“字本来就是”亡“和”心“的共同体,那是要死了一颗心才可以忘掉的。我现在明白了,原来这才是你给我的惩罚,你要我一直记着这段痛彻心扉。”
说话的时候,他掬了一捧清水,洗掉她发梢上的泡沫。随着那水珠滑落的,还有雷允晴腮边的一滴泪。
九十四,妈替他求你
陆子鸣陪秦书兰在医院附近的餐厅里用餐。
秦书兰这几日心情一直很好,因为医生每日的检查结果,都是雷允晴恢复的状态良好。
用餐完毕,陆子鸣叫了埋单,秦书兰不知怎么想起,把手按在陆子鸣的肩膀上,带着几分感慨说:“其实这次允晴能再醒来,都是多亏了你。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但是经历了这次,我相信你们都会好好珍惜彼此。我就把允晴,交给你了。”
陆子鸣有短暂的怔愣。这片刻的沉默让她的笑容冻结在脸上,不由问:“怎么了?”
陆子鸣摇摇头:“没什么。”顿了顿又忽然说,“其实今天是想跟妈你辞别的。我已经订了机票,今天要回国了。”
秦书兰诧异的看着他:“真的要走?医生不是说允晴这两天就会醒来了。”
“嗯,不走不行了。单位这两天一直来电话催,不回去恐怕得出问题了。”他仓促的从钱夹里取出现金埋单,不知为何,手一抖,一张纸币就滑到地上,他又弯腰去捡。
秦书兰兀自叹了口气:“原来是公事。那也没办法。我也打算等允晴醒了以后,就把她转回国内医院,毕竟一直在这边也不是办法。”
陆子鸣点点头,又低头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秦书兰没想到时间赶得这么急。之前一直也没听说他要回国,昨天她和陆子鸣与医生交涉的时候,医生提了一下雷允晴可能这两天就会醒过来,当时陆子鸣脸色就怪怪的,她还以为是太激动了一时反而不知如何表达。
两个人从餐厅出来,陆子鸣的行李已经都收拾好,又匆匆回病房看了雷允晴一眼。秦书兰不便打扰他们夫妻俩“说话”,悄悄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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